罢皱了皱眉,他咬咬牙说道:“那阿弟被打便被打了吧,本来他也是有些骄纵。”
浦当云放下茶碗,语气里有些恼怒,“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阿弟是什么人物,老钟家那个白痴是个什么东西,这次是我为着你的前程,看在宋至孝的面子上,才饶了他们的,不然我肯定得让他们好看。”
“生而为人,我们全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就高人一等,更没有人能够侮辱他人,阿弟这么小就仗着自己是乡长的儿子,骄横跋扈,这一次,钟家的丫头给他一点教训也让他记着点。”
“你阿弟是堂堂乡长的儿子,怎么就不能高人一等了,你和你阿娘,也全都高人一等,否则你阿爹辛劳半生,做这乡长的苦差事干什么!”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你不能再秉持这样一套封建礼教了。”
“什么时代不一样了,孔老夫子的言行过了两千多年,你们不是还成天的之乎者也,不管到什么时候,尊贵的人就是尊贵,卑贱的人就是卑贱。咱们家在钟浦乡,就是最尊贵的。”
“阿爹!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乡民们要相互友爱的吗?真应该让那些忠心耿耿拥护你的乡民们看看,在他们心心念念拥护着的好乡长眼中,他们是什么样的卑贱货色。”
“放肆!”浦当云抄起手边新泡的茶水砸到地上。“砰”的一声,又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碗被砸得稀碎。
“我看你就是在县里的学堂尽学些没用的,学堂里的先生都教你们尊卑不分,长幼无序的吗?回来这么些个时候了,除了顶嘴你就不会张嘴了是吗?我看这学你也不用上了,明天就给我去县里头当差去。”
“阿嬷要是还在的话,她肯定会支持我多读点书的。”
“你别给我提你阿嬷,都是你阿嬷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我早该好好收拾你一顿了。”
“不管怎么样,我是要回县里去上学的。你知道我非要干一件事情,你是拦不住我的。算了,我不想和你争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浦心凡满不在乎地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离去。
“你走你走,一个一个的,都翅膀硬了!全都给我滚远一点,都不要回来!”
浦心凡出了家门,迷乱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他信步来到小溪旁,在望风桥下,他看着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水里的鱼儿正欢快的游荡,他迎着这一天格外温和的阳光,紧缩的眉头,一点点地舒展。
“阿凡,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浦心凡身后响起了久违的,又时常想念的声音。
“莹莹!”浦心凡微微张开嘴唇,箭步来到钟莹跟前,露出憨憨的笑容:“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你还好吗?”
钟莹莞尔一笑,“我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也不算坏。”
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早上听说你回来了,我想着来溪边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在这儿看见你!对了,我听说你阿爹帮你找了县里的差事,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看起来还愁眉苦脸的呢?”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心思想着去县里当差。”浦心凡苦笑道。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心思呢?”
“中国的土地上,每一天都有被饿死、冻死的人,我们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明明走在最前头,如果连我们都只为自己的私利钻营,不想着挽救民族危亡,那中国的未来就更没希望了。”
“中国的未来······”钟莹的心随着浦心凡激昂的讲话而澎湃,“阿凡,你果真像楚先生说的那般,胸怀天下。”
“胸怀天下”这个词,从钟莹的口中说出,没有让浦心凡感受到半分讽刺和挖苦。她真挚的认同和共鸣让他原本憋闷的胸腔一阵火热。可是他转头又想起父亲蔑视的样子,他摇摇头说道:“多少人都觉得,这是痴人说梦,自不量力。”
“那是别人的想法,与你何干的,你不是说过嘛,真真切切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旁人怎么看都是旁人的事情。”
“莹莹,还好这个世界还有你能明白我。”浦心凡动情地看着阳光下钟莹那张清澈的脸庞。
钟莹大着胆子,迎着少年的目光,心“扑通扑通”跳个没完,她终于娇羞地别过头,微微张开嘴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考学,先生说我应该能考上厦门大学。”
钟莹点点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是清华大学,你也一定能考上的。”她沉吟片刻,转而问道:“不过我有个疑惑,你去县里当差,和你努力挽救民族危亡有什么冲突呢?”
“我也说不清有什么冲突,但我总觉得现在就到县里当差,蝇营狗苟,时间久了会让我失去往前走的勇气,然后就会逐渐成为一个守成的井底之蛙。我就是想多读点书,在求学的过程中或许可以找到一条真正适合中国的道路,听说在大学的校园里,有很多的爱国团体还有党派,我真想加入一个那样的进步组织。”
“你一定能够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