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千万别晚了!”
……
太庙,内里铃声大作。
忽来狂风不知吹向何处,叫彩色纸幡翩然而舞,划破空中,便如刀剑、利刃。只消闭上眼,便好似能闻见那风中携带的血腥气息。
司徒申悄然从殿内退出。
身后屋宇正高声颂扬这着在击退赤狄战争中离去的人们。
这风,这幡,这飒飒之声,就是他们回来的证明。
他们会在这冲天的香火中,在无数华美辞藻堆砌的天梯中扶摇直上。
去向个永远安乐,没有半分苦难的境地之中。
假的。
司徒申摇头。
他听不得这破空的刀刃声,闭眼更像是回到了那满是黄沙的萧瑟悲伤之地。
他们也不会喜欢。就算他们魂魄当真不散,被那什么国师的秘术牵引至此,必然也不会在这情境之中。
此间人念着的神魂鬼怪,都是他曾亲眼见过的人。
或笑或哭着的,热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只是生死一瞬,转眼成空。
死了就是死了。再没有风,没有云,没有经幡震荡,也没有魂魄回还。
说英雄豪杰,说舍生取义,说是大安的城大安的墙,大安的枪炮大安的守护神。
不过是说给活着的人听的。
回京已经几个月,事务繁杂,司徒申已经很久没有抽出时间来悲伤了。
边地的事务将要交接,东宫的关系,也要找到可靠的人托付——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
一来是东安与斯兰重新建交,总要派遣使臣洽谈,司徒申作为戍边将领,此去可以保证使团的安全。二来,三年前斯兰将甲胄技术卖给赤狄,可以说是间接引起了赤狄与东安一战,此战时间之长,影响之大,大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斯兰失去东安的出口,对自身财政打击很大,此次修好带足的诚意,不但愿意地价出售甲胄,还愿意让东安人进入皇家机械学院学习,司徒申此去也可以作为学员,更加彻底地了解机械运作的原理。
公良先生的老师在年初发来信笺,自述身染沉疴,想要见小弟子最后一面,先生已经应允。他们此去会带上赤狄基地中的资料,想要探究机动甲胄的“诅咒”,终究要到机动甲胄诞生的地方才行。
司徒申正想着,抬眼却见不远处外墙梁上,骑着个好不眼熟的身影。
“呃——啊——”
韶歌还没叫出来,就被人捂了嘴。
背后贴着个坚硬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震得她后脑勺都发疼。
她刚想要把绳子顺下来,却因着一阵乱风吹偏了重心,脚下一滑……若没这人接着,她怕是要挂彩,看这高度,折个胳膊腿都是轻的。
他手心的温度有些熟悉,衣襟上沾染些厚重的焚香之气,内里却和她在东宫中常闻见的差不多,只是少了龙涎的味儿,没那么老气。
“好大的胆子。”
他低声道,缓缓放开了手。
他这一出声儿,韶歌便万分确定,必定是司徒。
“怎么这么巧?”她笑着转过来,“竟遇到了你!”
司徒申无奈摇头,“若不是我,你此刻还笑得出来?”
“他们总说我命不好,却想不到也有撞大运的时候,”韶歌心里开怀。
“哪有什么人自始至终顺遂的,只是看不见旁人难处罢了,”司徒申道,“你也无须信那些鬼话。”
“自然,”韶歌从怀中掏出糕点袋子,“我这破败命格早叫人改了,不由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司徒申一笑,“谁这么有本事?”
“你啊,”韶歌抬眼看他,“魏韶歌这片天里没有鬼神,只有你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