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志还是硬着头皮照做。
他厚着脸皮叫喊住快要走远的戏团伙计,对方回头面露异色,看向他。
方安志只觉得烧耳朵,嘴巴都不听自己使唤,但想起舒惜霜的嘱咐,他按捺下羞赧,开门见山道:“两位可是在找能做舞服的布铺?”
“正是。”那伙计点头,见方安志巴巴跑来,以为他哪个小作坊来的,满是不在乎。
“你是哪个布坊的?”伙计看向他。
方安志脱口而出:“华韵居,在往西处走就能看到。”
那伙计心中疑惑,刚才在百衣阁问时,掌柜的分明说的是再往西走没有布坊了。
显然这两家的关系很差,但戏团可不关心,他们在意的是能有惊艳在座的观众的舞服。
方安志看伙计仍是不为所动,继续按舒惜霜交代他的做法,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崭新的流苏半袖裙。
衣服出现的一瞬,伙计眼睛闪过亮光,指着衣服就问:“这件衣服是你们店的绣娘做的?成色款式都很新颖。”
流苏半袖裙腰部位置垂延下数十条折射着白光的细条,每一根细条上都勾着透明珠子,轻微晃动,珠与珠之间响起清脆摩挲声。
伙计见过不少各色各异的舞服,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一个稀奇设计的款式。
“那我跟你去一趟华韵居,看看你们店里的成衣。”伙计果断说道,方安志愣怔,随后扬起嘴角,兴冲冲为他带路。
舒惜霜坐在柜台上画图稿,小红小蓝都守在店内,遇到客人上门,便迎进来推销衣服。
经过这些日子的锤炼,小红和小蓝基本都能和客人说上几句。
特别是小红,许是年长的缘故,她给客人推销的成功率会稍高于小蓝。
“这就是咱店主!”方安志爽朗的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舒惜霜起身走到店门口。
伙计见到舒惜霜的第一眼,心里就是满不相信,对方安志道:“她就是华韵居店主?年纪也太小了。”
“卖衣服还需要看年纪小不小么?”舒惜霜故作深沉地问。
伙计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是不知怎么回:“却是没有说,你这店里的衣服的确别出心裁。”
说着,他围着店内转悠几圈,细细看过所有的款式,才和舒惜霜告别。
方安志凑了过来问:“这成了还是没成?”
舒惜霜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谈起别的:“咱们做生意的,脸皮要厚,其次就是能沉得住气,有耐心。”
方安志:???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方安志只能把疑惑闷在心里,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他初听觉得压根没关系,可再返回来细细品味,又能感觉到有几分道理。
舒惜霜见方安志若有所思的模样,不介意再下一剂猛药。
“你看,若是没有我让你去引来戏团伙计,说不定人家就直接忽略过我们。但是厚着脸皮请人家过来,有好也有坏。”
方安志想了想,又问:“好处是我们能接触到戏团的人,坏处我却不得而知。”
舒惜霜没再往下解释,而是问他:“你要是被人邀请到一家店去,结果那家店服务质量差,就连卖的商品也不堪入目,你会怎样?”
“转头就走!”方安志下意识回答道。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对!伙计要是看见我们店的衣服款式不行,一定印象就好不到哪里去。”
“这还只是其一,入了戏团的眼,自然日后能和他们合作,入不了眼,至少店铺形象有个印象,这也是我让你去叫人过来的原因。”舒惜霜冷静地分析,华韵居要是能为戏团做生意,那名声势必更上一层楼。
买衣服买衣服,不只是看质量,还看名声。
百衣阁二楼内堂里,气氛低迷沉闷。
张管事刚赶过来,就瞥见坐在上首的冯安里脸色铁青,心知可别是自家少爷又发脾气了。
伫立在冯安里身旁的小厮一看见张管事的身影,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
冯安里见有人进来,正想发作,抬起眼皮一看是张管事,看在他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便压下心口的烦躁。
“张叔,方才新来戏团在打听能做舞服的布铺,可却没有一个绣娘的成衣是入了他们的眼!”
说着,冯安里恶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位绣娘,怒骂道:“你们这几个都是吃白食,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做不出!要你们有何用!”
绣娘们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心里头都不舒坦。尤其是当中工钱最高的吴氏,她的一手绣工在入行时被疯抢,还是冯老爷子花了大价钱把她留住。
可冯安里却对她态度恶劣,甚至不顾她多年打工的情分,让她在新人面前抬不起头。
张管事跟冯老爷子历练多年,看人脸色的功夫是炉火纯青。他看出吴绣娘眼中的忿忿不平,这吴绣娘可以说是撑起布料买卖的中流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