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身处瑶池仙宫,而非这海外荒岛。
瑶池前立着一个人。
卫绮怀顿住脚步。
站在那祭坛前披着月光的窈窕人影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身形动作猝不及防地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面上神情掩在夜色里,教人看不清楚。
她轻声道:“卫大小姐。”
“秦四小姐。”卫绮怀点起一张明火符,照见对方眼底幽深如寒潭。
她道:“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何深夜在此徘徊?”
对方却反问道:“卫大小姐又为何在此?”
“鬼祟夜哭。”
“我亦是如此。”
“是吗。”
秦绍衣忽然笑了:“卫姐姐,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剑拔弩张?”
卫绮怀语气平静:“你我之间,剑拔弩张的次数还少吗?”
秦绍衣道:“这可是你第二次向我拔剑了。”
卫绮怀按在剑上的手静静不动,无动于衷:“看来你记得很清楚,这是什么很值得纪念的事吗。”
“自然很值得纪念。”秦绍衣说,“你怀疑我?”
“闲话少说。”卫绮怀不欲与她纠缠,只道,“方才你身边的那位呢?”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声音为什么耳熟了。
那种音调,不正是属于秦家三小姐的吗?
于是卫绮怀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秦绍衣又笑了:“你怀疑我。”
卫绮怀点头:“你有前科,我自然怀疑你。”
她把这怀疑说得光明正大,丝毫没有掩饰其中的敌意。秦绍衣向她走近,得到的自然是她的后退。
秦绍衣不动声色地撤回两步,注视着她,幽幽叹道:“卫姐姐,这次你可是冤枉我了。来这岛的谁人身上不带两粒避水丹?我即便是想要害人性命,也不会蠢到用这种招数,是不是?”
她嘴上说着“冤枉”,语气中也有几分微妙的坦诚和委屈,真假参半。
平心而论,她说出来的理由倒确实能令人信服。
只是卫绮怀却再没心思跟她拉扯了:“所以?你方才确实与秦三小姐在此处。现在呢,她又去了哪儿?”
秦绍衣低头,用目光引领着她望向那祭坛。
那祭坛确实有蹊跷——卫绮怀记得,自己先前在幻境里见过的祭坛分明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现在,与其说那是祭坛,还不如说是一方建筑风格古怪的清池。
卫绮怀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是她自己落水了吧?”
“正是如此。”
卫绮怀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了。
秦绍衣说得有理,现在人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避水丹,若仅仅是推入水中,是杀不死修士的。更何况她又不是傻子,没必要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动手杀人——不仅要面对随时遇上目击者的可能,还要防备岛上的妖邪厉鬼。
可是……
卫绮怀问:“她为什么要自己下水?”
“卫姐姐随我来,”秦绍衣冲她招招手,“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卫绮怀断然拒绝:“我到那里,万一你心怀不轨把我推下去怎么办?”
“……”这个怀疑实在太过幼稚,秦绍衣失笑一声,“卫绮怀,何至于此?你竟然防备我到这种地步?”
卫绮怀正想说句合理推测而已,就听她又道:“快来看吧,卫大小姐,我们若是去晚一步,说不定我那可怜的三姐姐就真遇上什么危险了。”
这种半是亲热半是威胁的语气,实在容不得她拒绝。
卫绮怀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见秦绍衣给她让了个位置,屈起两指,敲了敲祭坛的边缘,示意:“低头,从这里看。”
“看得见么?”
卫绮怀轻轻俯身,垂眸望向水底。
这方水池比她想象得要深,深得像是要与海底相连。
皎洁的月光无法穿透深绿碧蓝的坛水,仿佛在有一只吞吐黑暗的巨兽蛰伏于此。
而就在她投下目光的一瞬间,幽暗水底发出暗淡的光,恰如在这深不见底的水中,那只巨兽在这一刻与她张目对视。
卫绮怀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是巨兽。
那黑暗深处,沉眠着一架巨船。
“船?”
“是。”秦绍衣说,“这下你总可以明白我三姐为何愿意自己下水了吧?”
卫绮怀却道:“她现在还没有上来。”
秦绍衣说:“兴许是奇珍异宝太多,令她流连忘返呢。”
卫绮怀又道:“她未经试探就贸然下水,现在水中还看不见她的踪影,吉凶难辨。这东西更像是个陷阱。”
秦绍衣从容不迫地回答:“是呀,不然我怎么会留在这里呢。”
她倒是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