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挪到床边,手中聚起一团灵力,缓缓往黑暗中摸去。
一寸,两寸,三寸。
摸到了。
软的,温暖的,有曲线的。似乎是人的皮肤。
……糟糕。
她不会是跑进哪位侍人的屋子里了吧?坏了人家的清白怎么办?
不对!
他若是好端端的,怎么躲在床底下?
卫绮怀飞快缩回手。与此同时,床下这人从黑暗中挣脱出来,掌劲儿极大,击溃了她随手放出的一团灵力,抬手就扣住她的脖颈。卫绮怀二话不说以头作槌,把对方撞了个眼冒金星后,趁机翻身压住对方,正待逼问——
“你是谁?”
对方比她更快地开口了。
好耳熟的声音。
卫绮怀手抖了一下,指尖弹出一簇灵焰,照亮对方清澈的眉眼。
她酒醒了大半。
巧了,熟人。
不巧,在这儿居然也能遇上熟人。
“聂祈?”
这是一位青年,目如朗星,五官英秀,气质疏朗磊落。他的长相更偏向于俊美,可也许是生平开怀得实在太过频繁,就连不笑时唇角上也自然带了几分笑影,为他平添了几分活泼而热烈的野性。
哪怕此刻刚从黑暗中脱身,那张脸也依旧神采飞扬。
聂祈,是卫绮怀为数不多的好友中的一位。
卫绮怀交友随缘,师门和家族的两个交际圈很少重叠,她并不知道朋友之间是否相识,更是从未想过会在一位好友养男宠的庄子里看见另一位好友。
这到底是什么狗血的发展?
她闺蜜把她男闺蜜泡了?
她怎么才知道这回事?
对方看见她的面容后也一愣,呆呆地松开扣住她肩膀的手,捂着额头,显然惊讶更甚:“阿怀?你怎么在这里?”
卫绮怀脑中一团乱麻:“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阿怀……你也被卖给这慕家少主做侍人了吗?你我真是难兄难弟——”聂祈自说自话,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泫然欲泣,和她抱头痛哭,说到一半又看了看她,改口道,“难姐难妹啊。”
卫绮怀被这胡言乱语噎得气不打一处来,从他的逻辑里挣扎出来:“等等,等等!你是说,你一个好端端的宸阳殿掌门弟子,被卖到这里给人做侍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揉着眉头,忽然觉得眼下这事有些棘手:“你被拐卖了?卖给她?”
聂祈苦着脸说:“此事说来话长。”
卫绮怀果断道:“那就长话短说。”
“宸阳殿治下有人失踪,上报说是拐卖案。师尊便派我去处理其中一桩案子,我一路顺藤摸瓜,果然遇上歹人,将计就计,被人抓住,几经辗转,又受了好些磨难,才落到最后一人的手里,此人见我貌美,就要把我赠予慕家少主……”
卫绮怀无奈:“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我在查案!查案!诱蛇出洞知道吗?”聂祈振振有词,但无论他怎么有理,最后也只能苦着脸总结道,“总之就是,我将计就计、又将计就计之后,就到这里了。”
“你怀疑这慕家少主参与拐卖?”
聂祈说:“那倒不是。我这些日子查了,这山庄里的男人来路都还算正常。有些男人是别人投其所好送来的,还有些是从南风馆里赎出来的,还有几个是自愿跟着她的……日子过得比我还顺心。”
被包.养的小白脸日子能不顺心吗。
卫绮怀纳闷道:“那你躲这床底下做什么?还偷袭我?”
“我是愿为大义献身,又不是愿为大义失身。”聂祈正气凛然道,“这慕家少主是个好色之徒,我又有几分姿色,万一不小心让她看上我怎么办?再说了,这深更半夜不请自来地进了一个人,实在不难让人想到侍寝吧?”
卫绮怀迷迷糊糊道:“所以,你还没失身于她?”
谢天谢地,她不用面对一个好友莫名其妙把另一个好友泡了这种终极修罗场了。
“那是自然!”聂祈颇为得意,“我还打算过几天寻个法子脱身呢。只不过此处管得颇严,若不是今日你来了——等等,说到这个。”
他的目光忽然警觉:“阿怀,深更半夜,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啊,终于被他发现了。
“……说来话长。”
经过卫绮怀好一番解释,聂祈才相信她只是过来与朋友喝酒,又不小心迷路,才误打误撞进了他房间的。
卫绮怀:“说到这个,你怎么不锁门啊?”
聂祈委屈:“这慕家少主花样忒多,为了方便她自己随时都能玩得尽兴,这庄子里的绝大多数侍人的房间都是没有门栓的。”
卫绮怀沉默。
这种事,还真是慕展眉能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