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安夏在拥挤的一号线地铁,她沿着自动扶梯向下狂奔,穿过长长的通道、拐弯、前面---站台上,果然停着一列蓝色的地铁,车门正缓缓的合上。
你知道的,女人的直觉总是特别的惊人。
无声的尖叫、冲刺——两米、一米、半米——上车或者被关在门外,就在瞬间决定了。
瞬间决定的,还有车上一段属于她的爱情。
安夏见到了他。
生姜。爱情。幸福。周公解梦。
本来并不想干的事情,她不知道会有那么多的过往,她当了真。她曾是如此的感性,如此的相信感觉。
安夏看着电脑屏幕上她的微博,许多记忆撕扯着血肉,从骨骼的缝隙里嗖嗖地冒出嫩芽来,她像是又回到了过去,序幕像是才刚刚拉开。
她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想起那辆曾在她睡梦中呼啸而过的地铁,迟到半步的她,被关在门外。
而,他在车内。
缘分,从一开始就这样预定了结局。
有时候,安夏会想,她为什么非要写这样一个故事呢?
许多的往事就要烟尘俱净了,她又何苦翻腾出来折磨自己呢?在她这样喃喃自语地讲述时,那个她曾那么爱的男人又在做什么?是在充满烟火气的人生中,已经寻觅到自己所钟爱的实物或者人了吧吧!
安夏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爱他的。
第一次的爱情是绵亘一辈子的心结。
她知道如此的沉湎于过去只会害了自己,可她不想把过去忘记得那么快。
就是这样的。
他离开了,可她觉着自己再也爱不起来了。
很多时候,安夏是很想对程孟津好的,想跟他腻在一起,想跟他撒娇,可她做不到,她觉着自己似乎再也不能够像过去那般自然地表达情感。很多的关心只是因为她觉着那是女朋友的责任,她应该那么做,而不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爱意和缠绵。
有时候,安夏在心里暗下决心要把他从自己的生命中连根拔起,将他远远地抛在身后。可每一次,敞开记忆的闸门,连根拔起的都是她的怨恨、她的愤怒、她的悲伤和恐慌,直到最后,她的记忆里,没有了怨恨,没有了愤怒和悲伤,沉淀在生命河床上的只剩下浓郁的思念。她终究还是想念他的,而且还是如此得沉湎。
每一天清晨,安夏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友,她仿佛看到了两个自我正在对决。理智告诉她要远离过去,那不过是情绪种下的蛊惑,是虚假的,感性却拉扯着她的衣角,要她守着过去寸步不离。
她无法做出选择,或者说是她不愿意做出选择,割舍是痛苦的,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是不要忘记。而她真得不想要忘记。
她什么都不愿意做,只是等待,等待时间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等待时间融化掉记忆里爱情的血痂。
可等待的过程并不潇洒,是很痛苦的。当一个人被夹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回不到过去,又看不见未来时,心里该有多么彷徨不安!前后都是绿色的陆地,自己却被泅在深水之中,这种滋味该有多难受!
有时,你明明面对的是不是他,却会频频想起过去?面前的人笑时,会想起他的笑;甚至是面前的人喝水、面前的人吃药,你都会想到他做这个动作的摸样。
甚至,当你和别的男人亲密时,你甚至还会习惯性地朱唇轻启,在黑暗中,试图轻吻摩挲着身边这个男人的胡茬。
可,唇触到的竟是一个光洁的下巴。
这时,安夏突然会惊醒,然后头痛欲裂。
他不是他。不是他。
是啊,身边的男人不是他,可是你不是发誓要忘记过去,好好对待身边的人吗?
红玫瑰花期已过,要渐渐接受平淡,接受窗前的明月光。
安夏总是这样的一遍遍劝慰自己,可是如何忘记过去,救赎自己?
她还是不能做到。她每一天都穿梭在这个钢筋水泥般桎梏的城市,她被囚禁在自己的茧而自缚。依旧得不到自由。安夏十六岁来到北京时,曾以为,只有爱情才能通向自由,现在,才知道,爱情只能带来绝望。
或许,自由根本就是妄想。
它从来就没有。
人的心生来就是被五花大绑的,到死也是。
安夏记着,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们不用说那三个字,可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最在意的人,永远。”安夏相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一定是及其真挚的。
那是安夏记忆中最温暖的一句话,也是他唯一一句承诺。
可是,永远能有多远?如此虚无缥缈的一句话她竟能那么相信。更何况,最在意的人和唯一的人,从来都是两个概念。当一个男人说最在意的人,并不意味着唯一,而当女人说最在意时,却大多是指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唯一,是仅此一处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