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窗外吹入屋内,轻拂过脸颊,留下一片细痒。
褚泠渊缓缓睁开眼,时鱼晶莹如玉的睡脸刚好落进他眼底。
一缕阳光落在时鱼的侧脸,她合着明媚的眼躺在他身旁,偶尔长睫轻颤,不知是在做什么梦,或许梦里春山如笑,韶光千里,又或许清风明月,星辰海底。
他才发现,原来初晨可以如此的静谧美好。
褚泠渊不自觉地柔了目光,片刻后他又慌忙坐起身同时鱼拉开距离,脸色也变得阴沉可怕。
时鱼被他的动作吵醒,轻皱柳眉,片刻后也睁开双眸,含糊地开口:“褚泠渊,你醒了?”
“我为何会睡在此处?”褚泠渊冷声反问道。
听出褚泠渊声音中的冷意,时鱼心底颤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她慢吞吞的坐起身,紧张地揪着自己衣摆,出声解释:“你昨晚突然晕倒,躺在地上,我想着不能让你在地上躺一夜,所以就把你扶到床上......”
“为何不叫人送我去其他房间?”褚泠渊厉声打断她的话。
感觉到他的恼火,时鱼连忙捂住耳朵低下头急切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看着时鱼害怕的样子,褚泠渊紧抿起唇角。
他有些心疼,可又不得不呵斥时鱼。
于是他又冷声说道:“男女有别,你知道你这样做,若被他人看到会生出怎样的误会吗?”
时鱼忍不住小声嘟囔:“也没人看到啊......”
褚泠渊恼声道:“没人看到也不行!”
时鱼立刻连连点头,一副不敢再这样做的神情。
褚泠渊这才微敛怒气,沉声问道:“眼睛好些了吗?”
时鱼低落的摇了摇头。
被褚泠渊说了一通后,她已经没了平日的精神头。
褚泠渊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放轻声音说道:“我可用术法助你双目快些恢复。”
“好啊!”时鱼立刻欢喜地抬起头,把刚刚的不开心全忘光了。
随后她又奇怪地问道:“既然能让我快些好起来,那昨日怎么不帮我医治?”
褚泠渊:“用此法医治会有些痛苦,想着你的眼睛不过四五日便能恢复,所以我没有提这法子,不过现在看来,为防魔婆娑伤你,还是让你快些恢复为妙。”
时鱼静静听着他的解释,待他说完,忽地甜甜一笑。
褚泠渊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要笑?”
“就是觉得你这两日虽然对我冷冰冰的,但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时鱼有些得意地说道。
褚泠渊一阵哑然。
这话他没法反驳,他确实关心时鱼,只要是众生,他都会关心。
这么一想,他也不需要解释,他关心受伤的时鱼很正常,多做解释反倒显得奇怪。
褚泠渊默声起身站在床边,时鱼也乖巧地面对他鸭子坐着。
“会很疼,如果无法忍受要告诉我。”他叮嘱道。
时鱼点头。
褚泠渊双手并拢,运起法力,紧接着飞快捏了几个手诀,然后将指尖对准时鱼。
一点凉意没入时鱼的眼底,但很快那凉意就开始变热,渐渐变得滚烫,就像是将她双眼丢进了煮沸的开水中,十分的痛。
时鱼额间顿时布满汗珠,可她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不肯吐出半点痛的声音。
看着时鱼皱着小脸十分难受的样子,褚泠渊皱眉问道:“小鱼,你还好吗?”
“嗯。”时鱼费力地挤出一个鼻音。
她现在也不敢开口,怕自己开口回答褚泠渊,就会痛得叫出声来。
随着褚泠渊催动神力,那种疼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痛感加剧,她双手抓紧衣摆,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唇瓣被她咬破,一点咸腥味在口中蔓延,才有微弱的哼声从她唇间溢出。
褚泠渊连忙收起术法,时鱼的身体也随之向前倒下,他眼疾手快地弯身揽住时鱼的身体,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时鱼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下唇上却沾染着刺目的红。
“我不是说太痛就要告诉我吗?”褚泠渊皱眉看着虚弱的时鱼。
她有气无力地摇头道:“我想快些好起来,眼睛看不到的话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说完,时鱼靠着他的肩膀,合上眼沉沉睡去。
褚泠渊不由自主地将怀中的时鱼抱得更紧一些。
明知不该,可他却难以克制。
时鱼本是开心时就笑,难过时就哭,对自己的情绪毫不遮掩的性子,可现在时鱼却在为他隐忍,这让他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次翻涌而起。
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抱着熟睡的时鱼,只当这一切都是欲毒在作祟。
一切不由己,皆非他本心。
一只白蝴蝶从窗外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