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萦一夜辗转,起初竖着耳朵听远处的动静,隐隐期盼听到谢玄素的惨叫声好过去一边奚落他一边施以援手,更加塑造自己大师姐的形象。
但是始终没听到,谢玄素的房间非常安静。
不会吧,她记得魔修们炼体的时候惨叫得方圆十里都有回声,难道是谢玄素忍不住疼痛半道上逃跑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亮才醒。
打着哈欠踏出房门,谢玄素已经起了,一袭灰衣衬出瘦削体态,执着大扫帚站在凤凰树下扫地,晨风一吹,大朵的红色花瓣飘然而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拈起一片花瓣在指尖把玩,微微而笑,小灵兽活泼泼地在花雨里追逐玩乐,扑着谢玄素的衣角做耍,晨光中这场面美得像一幅画。
谢玄素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微笑招呼:“大师姐,早。”
聂萦脚下一动,围着他来回转了三圈,又伸出手抓住他的脉门探入灵气:“有啦?”
谢玄素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强抑住兴奋点点头:“有了。”
“一次就成功,不愧是你啊,咦?”聂萦刚想放开谢玄素的手,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怪熟悉的。
她捏着谢玄素的手腕举到眼前,看着编成手链系在上面的半截丝带,难得有些结巴:“这……这是什么?”
糟糕,好像是自己哪条腰带上的?什么时候落在这小子手里了?
谢玄素下意识地一挣,将手腕夺了回来用另一只手掩住,被聂萦凶狠的眼神一扫,他心念急转,故意吞吞吐吐地解释:“抱歉,大师姐,这是……我救命恩人留下的纪念。”
“哦?”聂萦明知故问,“什么大不了的恩情,能比我更重要吗?”
两人离得近了,谢玄素的鼻端又隐嗅到那股甜甜的暖香,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我受伤昏迷的时候,是恩人找到我,给我服了丹药,若不是她,我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他认真地抬头看着聂萦,眼睛里满满的诚挚:“恩人救我一命,大师姐赐我重生,无分彼此,在我心里是一样的重要。”
聂萦咂吧着嘴,突然有些不太高兴,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吗?所谓救命恩人就是她自己,却在自己面前大谈特谈,半根破丝带也当成宝贝珍惜地收藏起来。
怎么就是有哪里不太得劲呢,怪怪的。
“那你将来要是得了什么宝贝,我也要,你那个救命恩人也要,你给谁?”她盯着谢玄素问。
谢玄素摊开手:“大师姐,我身无长物——”
“以后!说的是以后!”聂萦凶巴巴地逼近,“说!你给谁!?”
谢玄素好脾气地点头承诺:“不管我找到什么宝贝,或者有什么宝贝,只要大师姐开口,都给你。”
“这还差不多。”聂萦满意了,一扬下巴,“走,跟我去上课。”
两忘门向来以符修和剑修为主,主打一个仙风道骨,甚至还有弟子早早辟谷就为了节食减肥,力求造成走起路来衣袂飘飘,似要凌风而去的潇洒假象。
所以锻体课简直是冷门中的冷门,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锤炼得五大三粗,聂萦带着谢玄素赶到锻体道场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门的老头荷叶帽挡着脸在呼呼大睡。
很好,反正也只需要场地。
聂萦大步昂扬地走了进去,谢玄素正要跟上的时候,看门的老头信手一挥,一道灵气带着风声从他面前划过,砰地一声,划得铺路石板上现出一道深深刻痕。
“教学重地,杂役免进。”
聂萦咳了一声,强调:“我上课要带个杂役端茶送水,犯门规吗?犯哪一条?”
她在胡说八道,谢玄素却已经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对着老头抱拳为礼:“申道君。”
“唔嗯。”老头懒洋洋地把帽子顶开一条缝,上下打量着他:“是小谢呐,怎么,你现在想走体修的路子了?放弃吧,没丹田没前途的。”
聂萦不高兴了:“老头!少胡说八道,有你什么事啊?”
谢玄素拉拉她的衣角,低声说:“申道君是锻体课的老师……”
“哎?”聂萦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道场,嗤之以鼻,“一个学生都没有的老师?我们是来上课的你这什么态度?是不是有意把我们赶走,你好继续睡觉?这么磨洋工的老师我要跟掌教师尊举报你!”
申道君摘下帽子,笑呵呵地在手里扇风,他老了,满脸胡茬,衣服满是皱褶,腰都不直起来的样子完全没有道君该有的光鲜靓丽:“你身为守教大弟子,不抓紧时间突破筑基期,倒在这里胡闹?”
他一挥手,一股强力起劲迎面袭来:“去罢。”
聂萦冷笑一声,将谢玄素一把拉到身后,坐马沉腰,握拳就对着劲风迎了上去,正面相撞,灵力激荡,她丹田中的血云旗尖啸一声席卷不已,震荡得那颗小冰花也颤动起来。
两方都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