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城,吕洧安让车夫先去买肉买粮食,约定了下车的地点见面。
两人逛遍了柳城的大小药铺,楚茨没有找到乌梅丸,药铺和医馆里的人甚至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药丸。
楚茨也很诧异,乌梅丸是东汉张仲景的药方,现在怎么会没有?
自己所处的国家是大陵国,这个大陵国处于历史上哪个时期?
梦中的那个历史。
明明这里已经有辣椒了,那应该是明代以后的事情了,可是这里竟然没有东汉医圣的乌梅丸。
就……很离谱。
楚茨迷茫了。
不知身在何处。
迷糊中,一个趔趄,吕洧安扶住了他,没有摔倒,人却晕了过去。
梦中的事情历历在目,与现实是如此的不一致。楚茨不知道哪个是真实世界。自觉性格也是变得怪异,一会儿要恪守礼法,一会儿又想如梦中的自己,随心意行事。
自己到底是庄公还是蝴蝶?今日又受了乌梅丸的刺激,心里受不住,晕了过去。
“楚小姐,怎么了?”
他一路跟着她,自然见到了她的异样。第三家药馆里的大夫说,“没有乌梅丸,老朽兴义五十余载,从京城到柳城,从未听过,小姐是不是听岔了?”听说了这样的话,楚茨反复追问大夫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一直在失神的状态,口里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就该有的。”
扶住了她,抓住她的手也没有反应。注意到这点,吕洧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莫名就在眼皮子下晕倒,对外界无感了。
吕洧安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不会是中邪了吧?他自然是不信的。
但这种状态明显是不正常。
吕洧安打横抱起她,往刚才的医馆走去。
一个手拿拂尘的道人走在他侧面道:“无用啊,无用,这世间人若是想清醒啊,非得听到悦耳的声音不可。”
她从医馆出来才晕倒的,再进医馆,有用吗?
他疑惑,道人好似在说怀中的人?
低头看楚茨,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脸上被朝阳渡上一层金色。
吕洧安从不为女色所惑,但这人间美好色,是赏心悦目的。
昨日的楚茨,说服大家的时候,条理分明,句句有理,她神采风扬,满身是光。
惊才绝艳,让人难忘。
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天妒红颜?
吕洧安摇头,觉得荒谬。
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的环境,孤男寡女,她开始时紧张,后又方寸不乱,还敢和他谈条件。
偏偏她还才气无双,仙姿佚貌。
灿若云霞。
都是被吕家舍弃的人,很有缘分呢!
吕洧安怀中抱着人,心绪混乱,问道:“高人,请问要怎么做?”
道人没有停下脚步,走得飞快。
他追不上前面的道人,高声,“用心,用心就知晓了。”
“高人怎么称呼?”
只有一句话飘来:“芦中人。”
吕洧安再追时,前方的道人三五步快速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悦耳的声音?”
天下悦耳动听的莫过于宫商角徵羽的变幻。
吕洧安想到了曾听到琴音,是了,楚茨她是喜欢弹筝的。
问了路人城中的琴坊在何处,牵着她的手往那处走去。
琴坊里古静幽深,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女掌柜出来迎接,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一个昏迷的人,慌忙说道:“大人,我们这里是琴坊,不是医馆,也不是……”
男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掌柜把剩下的话吞到肚里:“……”也不是客栈。
来人太凶,女掌柜不敢惹,在前方引路到专供女客休息的地方。
吕洧安将木木的楚茨放在,柔软的四方大卧塌上坐着,一手扶着防止她倒下,一手为她脱鞋。
既然凶不过对方,自然将事情做好。
万一,万一这是个大客户呢?
这又不是没遇到过,客人清清冷冷不爱说话,结果买的是店里最贵的琴。
女掌柜是个三十来岁,长相古典不失精明的模样。体贴地将小靠枕放在背后,让人上了热茶放在卧榻上的小杌子上。
“将最好的古筝拿出来。”
女掌柜使了个颜色,自有乖巧的丫鬟出去办理。
吕洧安也上去坐了,将楚茨放在怀里,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喂了楚茨一口,又将帕子取出,替她擦了一下嘴角。
丫鬟送琴过来,吕洧安示意她谈一曲。
吕洧安一手抚着楚茨如瀑乌发,看着楚茨还没有回神的状态,缓缓说道:“是你这琴太破,还是你弹的技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