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吴邪劝了几句,但爸爸这次是铁了心要去,我看着他的眼神便知再劝不动,摇摇头去帮他买车票。当天下午,他就风风火火地随吴邪胖子同去。
爸爸在外人面前时常能做出成熟稳重的姿态,但实际是小孩心性,尤其固执起来犟地让人头疼。本以为这次他去不等上一个月不罢休,正在心中默默同情吴邪,不料才五天他竟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吴邪这小鬼头在骗我们!跟他二叔不学好的。”他一进家门就嚷嚷,“这小鬼头前两个礼拜刚从长白山回来,还说那玉是人家到铺子里卖给他的呢。他邻居说这几个月他都不怎么在店里,每次回来灰头土脸的,过一阵又出门好几天。我估计是跟他三叔学的盗墓去了。”
“啊?真的假的?”我努力把那张书生气的脸和盗墓联想起来。“等等……他三叔?就是吴叔叔的弟弟吗?他是盗墓贼?”
“唉,吴二白家老头子是解放前有名的盗墓贼,这也难免。”爸爸看我一眼,我脸色一定不好看,毕竟从小接受的义务教育让我对盗墓贼没什么好感。“他们吴家三兄弟只有老三还在干这行,二白只碰古董,而老大是完全抽离了。吴老爷子应该也是想洗白,没想到这老大的儿子还是又回到这行……唉。”他呷口茶,“怪不得他能搞到那几块玉佩。对我来说倒是好事,至少还有线索能继续查下去。”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查?”
“对文物的热爱。”
“拉倒吧。”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叹口气。“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找吴邪摊牌?”
“我已经查到了,这么多年也有几个他们行里的朋友。他们说,前一阵吴三省的人和陈皮阿四一起去了长白山,中途被陈皮阿四出卖了,吴三省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也是件行里的大事。时间刚好对得上。”
“能确定吴邪也去了长白山吗?”
“他可能没去,但他和这事一定有关系。我那朋友不太清楚吴邪,但我试着问了那个姓王的胖子,他就知道了。他是吴三省这次夹的喇嘛。”
“你怎么也学他们说话。”我嫌弃道。
“那胖子挺出名的,最近跟吴三省也走得近,合作了好几次,行内人倒是多少知道点。”他选择性忽略我的话,自顾自地解释下去。
“所以,你不会是想去长白山吧。”我盯着他,“老爸你都快六十了。”
“你个小鬼头,我才五十几。”他瞪回来。“我又不会盗墓,就是去那附近问问。”
“这不是海底捞针吗。”
“还有吴三省和胖子之前去过的几个地方。临沂附近,还有西沙群岛那片他们也去过,刚好兜一圈回来。”
“你没开玩笑吧?”我咋舌。
“考察一下,就当去旅游了。再说,想想你老爸当年是干什么的。”
“你自己去?”
“我找了你李叔叔,他再带两个学生。”
“……反正我也劝不了你。”
他笑嘻嘻:“就是。你安心准备你的毕设,等毕业了爸爸再带你出去转转。”
“……你们安全回来就行。千万别冒险!又是上山又是下海的,他们怎么老去这种地方。”
“风水宝地啊!”
“……”
我也只得随他去。临近毕业,学校的事情脱不开身,但幸好他拉着朋友一块儿,还能互相照应。我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也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事。
一个多月过去了。爸爸偶尔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们在几片区域附近村落和县城搜索打听的经过和进展。其实没有什么进展。凭着几块玉佩和对那胖子一行人模糊的描述根本找不到足够线索。他们在第一站长白山倒是还有所发现,找到了一个疑似带那胖子和陈皮阿四等人进山的向导,可那人坚称自己在带路的过程中遇到了雪崩与他们走散,最终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在山东和西沙更是没有什么发现了。然而爸爸依然执着地到处打听,终于李叔叔和学生们迫于研究进度回来了,他则只身一人又返回了长白山继续追查。
再然后,在我完成毕业答辩后的第三天,他失联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在他下榻的旅馆房间里,只找到没收拾的床铺,满桌凌乱的稿纸,和一本我从未见过的老款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