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咔哒”一声,门合上了。
除了那一缕阳光以外,现场空留下他们两人,两人几乎同时想起了“被报复”的可能,又几乎与此同时否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温沛宜定心坐下,而陆屿则是来回在门缝口观望。
只是陆屿比她想象的更为不冷静,比如现在念叨,“好黑啊。”
整个一晚上也没听他喊过一声,早不喊晚不喊非要等人群散后对着她一个人喊,温沛宜见他往自己这个方向蜷缩,自然收回了肩膀,“你往哪里靠啊?”
就算是在几近黑暗的环境里,陆屿也不应该当个瞎子。
陆屿这下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显得格外镇定:“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坐那里,还以为是角落——”
温沛宜:“那我干脆把角落让给你。”
温沛宜大大方方地起身,为陆屿腾出角落的巨大空间来。
陆屿倒也坦然,“谢谢了。”
温沛宜询问他几时会有人发觉,这时的陆屿一问三不知,也不提身边人估计何时发现他俩的遗漏,模棱两可道,“怕是要等他们睡上一觉。”
他语气里还有一种淡淡的不为人知的“哀怨”——
这种哀怨让人联想到小仲马笔下的卖茶女。
一点也不像商战文里心狠手辣的陆屿。
“陆屿,你就也不高声疾呼或想办法联系呼唤一下你的朋友?”
陆屿这时反而显得通情达理:“他们也都一个晚上没休息了,等他们好好休息,一觉醒来总会想起我们的。”
“我们”这个词很奇怪,好像莫名其妙和他连接成了一个抱团的整体。
“你害怕吗?”
温沛宜矢口否认,“只是有些无助。”
至少这一刻,他们不应该继续停留在这里,尤其是他们两人一起。
而在此之前,她和陆屿两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单独相处过。
所以,温沛宜总觉得怪怪的。
男主也会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够光鲜亮丽吗?
温沛宜顺着铁窗的缝隙,试图爬上去,让整个屋子稍微透透气。
陆屿打开了。
他从自己的身后陡然打开了那扇只剩一点边缘的窗,当然他有意隔开了距离,温沛宜知道她不必躲闪,但她还是本能似的逃走了。
陆屿有那么一瞬间的快乐,就好像从温沛宜那儿得知到她也是个会害羞的女人。
温沛宜但凡此刻多看陆屿呆滞的眼神一眼,她都觉得是对生命的浪费——
“我要休息一会。”
陆屿恢复到男主的绅士风度,“那我帮你守门。”
温沛宜心想只有睡觉不用看陆屿的傻脸了。
陆屿心想,温沛宜竟然没有拒绝他的守护——
好像有些事又在验证着他的猜想。
“温沛宜。”
温沛宜真的快要入睡了,冷不防陆屿喊上一声。
“怎么了?”
她已经是相当的不耐烦。
“下船的钥匙,之前一直想把我们别墅的钥匙给你,喝鱼汤的那次就想着——”
温沛宜接过钥匙,脸色在背光处明暗不分。
“好。”
温沛宜没有想过船下的生活,她还没来得及了解这时候的泰国,更不知道接下来她的生活会怎样。
所以,哪怕陆屿此刻是出于好意将女主人的钥匙给她,她也没太大的心绪起伏。
她是迷茫的,船上不过偶然恰好有几个学生,可下了船,当地政府的各种排斥,华人教育的语种问题,她不知何解。她不是男主,作为背景板,接受这个男主赏赐一般的钥匙,仿佛已经是莫大的好运——
但又有什么督促着她的思考。
温沛宜很累了,她昏昏欲睡,没来得及听清楚陆屿怎样描绘他们未来的家。
醒来。
大概已经是午间了,温沛宜感觉到饥肠辘辘,只是陆屿的精神依旧不改。
也对,他是男主,他自然和常人不同。
可下一秒,陆屿犹豫着开口,“温沛宜,我能也休息一会吗?”
温沛宜这才注意到披在她身上的西装,赶紧还回去。
陆屿接过温沛宜亲手递来的西装,不知道是因为在此之前温沛宜从来没有给过他半点回应还是怎样,他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互动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感动。
“沛宜,等我们下了船——”
他想要向她许诺一个崭新的高贵的生活,他会给予她世俗想要的一切。
而她却说,“下船的事情再说吧,我正好也有话要告诉你。”
忽然一下子去掉姓氏以后,温沛宜无论如何都觉得怪怪的——
陆屿的脸保持着骄傲而自信的嘴角。
他确实有足够的能力构建他认为的高品质生活,但她——未必一定要参与其中吧。
但只是那一秒,对视的那一秒,陆屿认为温沛宜市确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真诚,说不定她要说的话,就是千篇一律的妻子对丈夫的叮嘱,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呢?
温沛宜搞不懂陆屿的多话。
他们表面夫妻,在朋友面前都懒得去演,下了船何必给自己加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