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cheers”
光线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闪耀,直到温沛宜注视到宴会厅有一盏灯光从角落打在她身上。
这个时代的光芒有着原始的热烈。
楚楚喜欢热红酒,就连里面的苹果片也吃得一干二净,她穿着香槟色的晚礼服,对她男人置之不理,反而一路陪在温沛宜身边。
胡太太一流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挽起她们的丈夫,她们打扮富贵,东北那带带来的貂毛披肩在西贡这个时间点显得格格不入。
温沛宜与他们简短地寒暄,剩下的时间就是独自晃动酒杯,看着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人。
光线终于开始转动。
一转,就转向了她那个丈夫。
虽然有些不情愿承认,但那张脸的立体五官确实比其他人愈发出彩。陆峪不需要灯光,身旁的人就已经显得足够暗淡了。
大概这也是原主自卑而又不愿意离开的缘故吧。
果然,脸真是个微妙的因素。
但陆峪余光里不会有自己,他被围绕在一群年轻充满活力的女人之间,哪怕他一言不发,每个女人都似乎捕捉到她们想要得到的表情与回应。
楚楚又倒了杯咖啡,自己则被个刚登船的法国人搭讪。
男人金发碧眼,就是头发比她长,油画里的年代感一下子浮现了。
“您有今晚的舞伴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温沛宜只是摇了摇头。
“像您这样美丽的东方舞伴,加入我能与您共舞一曲,那必定会让我终生难忘。”
虚假的恭维总是悦耳。
只可惜温沛宜对长得还不错的男人都不抱有信任。
法国人又讲了些天马行空的胡话,吹嘘起自己家在法国南部的酒庄,温沛宜只觉得可笑。那些白人就是混不下去了,才到他们的殖民地来想当人上人。
温沛宜也无意戳穿。
这一幕恰巧落在陆峪眼里。
同行的沈瑞也发觉陆峪的目光时不时紧盯另一个方向,问道,“兄弟,你也觉得那女人好看?”
沈瑞又嘀咕了声,“原本是我先看上的。”
陆峪没听见沈瑞的细语,整个人陷入一种被家族欺骗的阴影里。
“那温家的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阿峪呐,娶个贤妻,爷爷就算是闭眼也放心了。”
“峪哥儿,温家那孩子胆子小,也不大爱交际,你平时总要多照顾她省略号……”
“不大爱交际”的温沛宜正等这个外国男人先玩殷勤,下一个跃跃欲试的准备着。
陆峪谈不上对这女人有多上心,他只要照顾好她安危,不让她陪同出行时出任何麻烦。
可她完全不需要的样子。
紧接着,他身旁又出现一批莺莺燕燕,他无暇应付,喝了半杯朗姆,而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温沛宜那方向,可她呢,如同瞎了般无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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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20年新建的轮船。
在这个最繁华、最热闹的船长准备的宴会厅内,洋溢着欣欣向荣的一切。男人们觥筹交错,女人们则小声议论着男人。
忽然,一个落魄的光着脚的女人冲到了会场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女人瘫坐在地上,脸上像是一道新的伤痕。
不属于这个阶层的人的闯入总是显得不那么受欢迎。
尤其是一看这种家庭纠纷引发的闹剧,上流人士的善心消失不见了。
一个船上的水手上来抓他的女人。
“我让你乱跑!”
然而,女人抬起的小脸却有一种异常的精致,五官不说多漂亮,却有一种纤细瘦弱的美感。
当然有男人看不下去了。
沈瑞发声:“照顾好自己的女人。”
水手连着哈腰鞠躬,对着四周的人一脸谄媚,可当目光触及他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却格外的凶狠。
楚楚扯了扯温沛宜的袖子,看上去很是心疼又无力。
温沛宜主动站出来,把自己的披肩盖到女人身上,好让那裸露的肩头得以遮掩。
女人感激似的看了一眼,又胆怯地缩成一团。
这时,陆峪站出来,他原本就如挺松站立在众人之中,“打女人的事是不对的。”
水手紧张得摸着鼻子,心虚道:“我没有。”
“captain,这个水手应该处理,世界文明之大趋势下,打女人这种恶习应该受到惩罚。”
陆峪从容地在讲,仿佛一开口就是那种低沉却又令人信服的语气。
水手仍然试图狡辩,但下一个动作他凶狠地制服想要再度逃脱的年轻女人时,几乎所有人能看清男人的罪行。
水手被船上的人抓到禁闭室了,但至于如何处理,是否仍然会参与下一批航班,大家就不得而知了,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陆峪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赞许的目光从四周投射而来。
“陆兄这么敢,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过那位漂亮妹妹也出手相救,披肩没了,不怕着凉么?”
沈瑞露出那种又是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