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救我老师?为什么?明明他还可以活的。”手部撕裂的伤口和心脏的拧巴缠绕着温可。
两个护士尽力按住温可的胳膊压在医院冰冷的床单上,萧淑英站在一旁焦急的安慰着:“可可,乖,妈妈在这,先不闹了,好不好。”
主治医生走来,对温可说:“你的左手伤口被挡风玻璃划破,急需缝合伤口,你老师的事,交警和救护人员查看过,在油箱破裂车身损坏的情况下,火焰吞噬着车辆,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精英模样的男子,脖子上挂着一副听诊器,皱着眉给温可解释完后,上前查看着温可左手的情况。
温可静了下来,她儿时就听过权衡利弊四字,当时情况紧急,可她总觉得老师是有机会生还的。
护士放开了她的手,轻柔的掀开了她的袖子,医生走上前查看着,过了好半响,才开口:“你妈妈说你是左撇子是吗?”
温可睁开眼,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医生点头,说:“你现在需要立马进行治疗,不然伤口会进一步感染。”
转身的那瞬间萧淑英看见刘医生的示意,跟了出去,她清楚自己的手是什么情况,其实没有必要瞒着她。
两个月后,温可办理了休学,在景川市第一人民医院休养准备动第二次手术。
住院部后花园里。
温屿推着轮椅陪温可看着花园里的景色,修建整齐的花坛里小草和鲜花按照规则生长着,千篇一律。
湖水中的鱼儿闲庭漫步,一摆一摇着尾巴,连日的消毒水的散了,院中独有的青草气味让人怀念。
“哥哥,我左手是不是废了?”温可面目表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温屿错愕了两秒,恢复了镇定,郑重说道:“别瞎说,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手没事的,等养好伤就可以回林美了。”
七月的荷花开得别样红,温可隐下脸上的寒冷,扭头看向花园长椅上晒太阳的人,疾病抽走的精气神被阳光一暖,又回来了。
温可目光冰冷,阳光打在她身上却无半点暖意,“哥,我的手伤的是尺骨和皮肉,但是我的手指却动不了。”
“你是医生还是别人是医生?听哥的今早刘医生还说你这手休养的不错了,”温屿蹲下压制住心中的苦楚,扯起嘴角,摸了下温可的后脑勺安慰,“老爸找了最好的康复师,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我们就去找康复师,别胡思乱想。”
少女小脸白皙,阳光的照耀下,细长的睫毛盖下眼中的不舍,小而挺直的鼻子下是挣脱了血气的嘴唇。
温可脸上凝着忧伤的神色,半晌后,抬手转动着轮椅朝着住院大楼移动,少女挺直的后背藏匿在病服里,温屿站起身握住把手准备推温可的轮椅。
“哥,我手画不了画了,我想离开林美附中。”
温屿瞳孔紧缩,顿住了手,再次走到温可身前蹲下看着她,“妹妹,我们不是……”
温可打断温屿的话,平静说道:“哥哥,我想了很久了,我想自己做个决定,我想离开哪里,我不快乐,从小到大我追逐着所有人,我逃离着所有人,我累了。”
花园中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背着黑色书包拎着大包药的少年步履不停,清点着塑料袋中的药,并未注意到他们,少年身穿黑色运动裤,鸦青色卫衣,一身黑的装扮仿若地狱修罗,让行人分分侧目。
花园小路狭窄,温屿推起轮椅先给人让路,一段插曲打破了兄妹二人的谈话。
求药求生尝百苦,温可收回目光,默默思考着。
太阳被拉得很近很大,白刺的光晃的人眼睛疼,温可拧眉闭上了眼,灼热感越来越强。
“可可,可可……”
谁在叫她,模糊的意识渐渐回笼,温可睁开了眼,熟悉的白色床单,缺了个角的灯罩,难闻的消毒水味,她在医院里。
温可看着自家父亲焦急的脸色想起身,温民生扶着温可,在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爸爸,这是那次车祸?”
温民生被女儿问了一懵,捞起水果篮里的苹果,拿着刀削皮,“这傻孩子,医生检查了,说身体没啥事,这不算车祸。”
她明明记得返程的途中车撞上了栏杆的,回过神温可拉着温民生焦急问道:“爸爸,我同学呢?”
温民生大拇指抵着水果刀的侧面,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一瓣一瓣的放进水晶碗碟中,放了牙签才说道:“他们都没事,这会应该集体去尝尝住院部病人食堂的饭菜了。”
温可了然,没事就好。
温民生端着碗碟放在小桌板上,又拿起石榴剥。
胃里难受,温可吃不下多少,拉着温民生的手说:“爸爸歇会,我不想吃,我想回家了。”
温民生歇了手,看着温可苍白的脸询问道:“好,我去叫医生过来检查,等医生说没事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