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宅的头一个正旦,程家女君下定决心要好好操办,好挥别从前的晦气,得一个好开头。
跟着亲妈操持正旦仪式家宴的程娖感觉自己头毛又掉了一大把了。早年的小娖也不是没有跟着搞过这些有的没的,但已经四年没再接触,看到答应了人家的老妈要借着机会正教程姎打理家务,再看着眼前一堆事,又要出府问候走动,程娖索性直接把正旦剩下的事全甩给了程姎。
程姎机敏聪慧,一点即通,偶尔会向萧夫人求教,总体上一切顺利的。
程始程止要和同僚往来,程颂也要和故交师友应酬……
是以,程家的青壮年们除了少宫少商兄妹,都挺忙碌。
这一日,程娖与叔母桑舜华坐在马车上,手边放着礼盒。
正旦前夕的都城比往年要热闹不少,天子已定下要在正旦朝贺百僚毕会之后讲论经学,各地名士和徒子徒孙们挤满了各驿馆与别院,代表白鹿山来的正是桑舜华的亲兄长——桑逊。
程娖推开车窗看了看前方,老远就能看见桑逊暂居的别院前门庭若市,心道真热闹,轻啧了一声。
“怎么了?”正随意看着竹简的桑舜华抬头。
“门庭若市,好生热闹。”程娖放下车窗说。
桑舜华一笑,摇了摇头,还没说什么,马车已经稳稳停下,遂与程娖下了马车。
桑逊是与几个同门和后生一同到的都城,故而前来别院拜访的人不止桑逊的追随者和友人,众人看到两个女娘,年纪长些的温婉清雅、自有气度,年纪小的玉颜惊艳、清泠淡然。
门房仆从侯了多时,见到来人急忙上前相迎。
“女公子、德音君,请随我来。”
桑舜华点了点头,伴着程娖跟随仆人在院子里七拐八绕,走到了厅堂的门口。厅堂里,前来拜访恩师的姜和听得小僮通报的是女公子,不欲打扰别家兄妹相聚便起身与桑逊告别。
“即是桑师叔来了,和就不在这耽误夫子兄妹相聚了。”
“我一来你就走,你小子是怕我啊?”桑舜华清浅一笑。
“好了舜华,你就别逗同懋了。”桑逊向前走了两步。
跟在桑舜华身后的程娖对着桑逊一拜,轻声问安:“见过世伯。”
姜和看到程娖的脸,诧异了片刻,很快又恢复往日的风流潇洒,上前向桑舜华见礼:“师叔安好。不知这位是……”
桑舜华回头看着程娖说:“也是师叔。”
“同懋,这是我方才跟你提到的小师叔,平原君程德音。德音,这是姜同懋。”
“早闻姜大人风仪翩翩,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听桑逊叫同懋,二观男子皮相秾丽,程娖在脑子里很快对上号。眼前之人是自己众多未曾谋面的师侄之一,如今三皇子府上的属官,左庶子——姜和、姜同懋。
“我见平原君亦感名不虚传,”姜和唇瓣含笑,天生多情的凤眸藏下了眼底深处的深意,又对桑舜华说:“桑师叔亲和静雅,谁见了都会心生亲近之感,怎么会叫人怕呢?也是和自身尚有公务,不能与师叔许久了,还请师叔见谅。”
说罢,姜和就由小僮领了出去。
姜和一走,桑逊放下师长的家子,只以最寻常伯父长兄的姿态好一番嘘寒问暖。桑舜华程娖跽坐一边,静静听着桑逊转达白鹿山众人的思念关怀,说了半天桑逊挥挥手让小僮拿了一封竹简给程娖。
“德音啊,此次正旦论经我已向陛下谏言,叫你同你几个师侄一道录记白鹿学子之言。你也有经验……”
“我?陛下不见得会同意。”程娖展开竹简,平静的说。
“是啊兄长,小德音从前以笔作录时,无奈论如何终究是书院主持,此次涉及天家……”
“也就这两日,成便成,不成也罢,无需过于忧心。不过我听闻陛下封你做秘府丞,依我看此事能成。”桑逊手抚上短须,从容淡定。
“建秘府以来何时有丞之职,真不知道陛下到底打算要我做甚……非要到宫里,我更想去东观,哪怕无官无职也好。”程娖叹气忍不住面露失望。
“或许……陛下是在为皇女选女傅?”桑舜华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碰到了抱着书简的程姎,小女娘正在读《女训》。
“嗯,有理。”桑逊点头。
程娖不言语,心说要真是女傅真是又好又棘手,好的是可以通过给皇族上课夹带私货;可问题在于帝后皆是敦厚之人,一向娇惯儿女,若只有一道让人做授课女傅的圣旨,程娖不认为自己能管得住几个神井冰皇族,搞不好落个毛用没有还背锅的结果。
真要做女傅,那就得好好做点计划,多从皇帝老儿那撬点保护甲,或者搞个尚方宝剑什么的……
………
被桑逊猜准了,皇帝陛下批准了程娖旁听记录。
萧夫人一听当即紧张起来,知道女儿定不会在礼仪上出差错,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