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三皇子府书房。
三皇子案上的公文堆成小山,以身作则带着最信任的属官(加班大怨种)之一——文学掾谢仁一起埋头工作。
“平原君到都城了吗?”三皇子放下手里的书简。
“啊?殿下说什么?”谢仁懵逼的抬头,看着主君的双眼满是茫然。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又说了一遍:“平原君,程德音。”
谢仁确认了自己没听错,心中惊涛骇浪:“这这这……这臣怎么知道?臣只听说她要从白鹿山回到都城,殿下……怎么想起问一个女娘了?”您不是不近女色到要孤独终老吗?
三皇子面露不满,解释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过是记得那女娘贤德,有其母萧夫人的风范,标梅之期尚未定下人家,她似乎是与子晟年纪相仿。”
谢仁点点头附和:“凌将军少年英雄英武不凡,平原君女中豪杰清识勇毅,嗯,相配。”
“就是不知此女相貌如何……子晟俊美,若是……都说女肖父,平原君生的像程校尉的话……”三皇子说的认真,早年间天下未定的时候他见过跟着万松柏前来归附国朝的程始夫妇,程始长相端方平庸,那张雄浑老实的武将脸要是落在一个女娘面上必然是……有点难过。
谢仁沉默,只道自家主君果然还是那个不关心个人情缘的主君。
士族有不少子弟在白鹿山读书,自然是有人见过程德音本尊,因此在士族间有“程君美姿容”的传言;没见过本尊,但见过其叔父程止或是听过程太公美男子之名的,又以讹传讹传出了“端丽无双”的评价。谢仁对以上两种说法均保留意见,作为一个君子,不见不识为不知,再者以貌取人不是君子所为……不!绝对自己没有讽刺主君不是君子的意思!主君这是有情有义关心手足!
三皇子看属臣还在停滞状态,也没有多想,拿起刚才放下的书简感叹:“她有大才,《女训》十三章若去了事舅姑,用作男子之训也未尝不可。”
“《女训》成书不久,贵女之间争相传写,臣家中几个妹妹近来都在阅读。”谢仁表面上认真地作出答,心里吐槽,合着殿下您突然关心人家女娘婚事是因为摸鱼看课外书看跑偏了。
“兼资文武,平原君之才怕是有男子不能及也。”谢仁是真心敬佩程娖的,知道谢氏几家长辈都有意聘程大娘子为妇,但在他看来这几家小子中最优的那一个也不及程娖的才干,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如何配血火中拼出来的骁将?嗯,还是主子有眼光,贤女就该配英雄。
四年前南定城之战,平原君程娖受重伤昏迷,其叔父程止携妻女在同郡的宁光任职,程娖便被送到程止处救治,在战事稍平时被叔母桑氏带到白鹿山请来神医张缇出山医治,伤愈后顺势就在白鹿书院听学。听学时,程娖因博闻强识过目不忘的技能得了桑太公青眼,就跟随桑太公一同整理古籍校勘善本,后来桑山主便公开宣布收程娖为关门弟子,又在古诗《有女同车》里给小徒弟取字“德音”。于是程娖,从“蹭课”变成“上课”。
入门之后,程娖常随老师讲学辩经,辑录桑山主语句,参与书院论经,属文作赋……某日,云游到白鹿山的严神仙到书院拜访老友,在与桑山主和程娖师徒交谈后留下“才思警慧,禀性贞素”的评价,程德音之才名开始在几个士族间传开。半年前程娖书成《女训》十三章被桑山主阅后对大加称赞,命桑氏新妇女娘传抄阅读。
“年幼助母管家,少龄果敢勇毅,如今又是才名满天下,皇家的公主新妇要有她半分贤惠父皇他们也就不必整日为她们费心劳神了。”对于皇家女娘三皇子心中不满甚多,一堆怨妇妒妇恶妇毒妇中拔大个儿,勉强拔个二公主。
原来主君是看“别人家孩子”看得气了。不过话说回来,想起几个王女公主,谢仁都觉得头皮发麻,思索了一下说:“臣有一言。”
“这天下大定以后,士族勋贵有请大家名师在家中办家学,殿下不妨向陛下谏言在宫中设宫学,可令公主王女和内命妇入学。”谢仁知道当下的情景别说陛下了,殿下都不可能同意。
“嗯……不好,如今时机不对,哪里寻合适的师者?立朝以来,父皇他们不是没给我那几个姊妹请女师,要么不敬师长,要么女师放纵,结果那几位学成现在天天惹事生非的样子。”三皇子语气全是不满嫌弃,一脸苦大仇深。
属臣是作甚的?那是为主君排忧解难的!谢仁灵机一动,试探着说:“天下士子若是不敬师长必然遭人唾弃,这世家女子凡有贤名,必是尊师重道。陛下娘娘请的女师定然是有才,只是顾及公主王女们天潢贵胄,不好……直言训斥。”
“嗯,对,我写封奏疏给父皇,”三皇子拿过一封空竹简,提笔要写,又隐隐泄气放下笔“罢了,他们也有难处……”
谢仁心中暗自摇头,很多大臣,尤其士族之家,心里对皇家最大的意见,一在陛下的穷亲戚们粗俗无礼最擅惹是生非,二在公主王女们基本上除了贪财就是好色,当然,谁当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