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闻人家女主人的生辰,闻人府上,众人脸上一派喜气洋洋。
闻人柳本想为自家娘子大办一场,但阿兰一向低调,加上近些年身子不似年轻时练剑那般经得起折腾,每日对付他们父子俩就头疼得紧,没有精力去应付旁人。
闻人柳思来想去,还是将府上打扮一番,赏了下人好酒好菜。
闻人家早年颇有威望,他们招揽人才,精养善待,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一顶几的高手。虽闻人家的各位早已出来自立家门,但追根溯源,闻人家真正的传承门脉到了闻人柳这里。
闻人府给下人待遇,若称祁国第二优待,没人敢称第一。本是主人家的生辰,他们这群下人也能跟着沾光,不仅能得半天假,还能吃上好酒好菜。
“翠姑好,今日辛苦了,早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来吧。”少年变声期很快过去了,声音清脆明朗。
“诶,小少爷。”
翠姑答复,向他瞧去,少年一身薄料红衫,身姿欣长笔挺,面如冠玉,偏又是个好动的,红色衬得人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翠姑将厨厅的位置让给闻人瑟,看他一个人在炤台前忙活。小少爷六岁时,就踩着小木凳支着铲子,亲自为娘亲煮长寿面,每逢居夫人生辰,他都亲自下厨,至今已有六年。
翠姑看着少年逐渐宽大的背影,六年前他借助木凳才不到她肩膀,过了几年,他就不再用她帮忙,到了如今,身高就已经超过她半个脑袋了。
不多时,闻人瑟将一碗长寿面煮好,顺便还将在苗府上学的药膳汤做了份。
这药膳汤是苗家专为那些皇室贵族研发而成的,前几日闻人瑟找苗半野要娘亲的生辰礼,本来说的好好的,将那容颜酿给他,结果第二日又跟他说没了,被人抢了先。
闻人瑟想起自己看见苗半野那副可怜巴巴的嘴脸,硬是饶了他,换了这药膳汤的方子作生辰礼。
正想着趁热端过去,门外一个黑衣大汉破门而入。
他又急又快将闻人瑟的佩剑丢给他:“小少爷,跟我走,府上受袭!”
后者接过剑:“怎么回事?爹娘安全否?来者何人?”
闻人瑟一连抛出三个问句。
两人边走边说,齐锐反应极快:“暂不清楚,主子跟夫人在前方御敌,叫我带你先走。来的人多,路子杂,好似不是一起的,但他们的目标都是祝府,安排的暗卫一个都没留下。”
闻人瑟看着身前熟悉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在厨厅煨着的药膳汤还冒着热气,却无缘无故炸开,发出砰的瓷碎声。
闻人瑟耳力极好,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捕捉,但此刻却无暇关注,紧盯着身前的齐锐。
“你不是他。”
闻人瑟果断抽开佩剑,指着他的后背。
齐锐转过身,着急解释:“小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信我?我怎么不是齐锐啊。”
他边说边朝闻人瑟大步走来,状要硬碰上那剑好生证明自己给他看。
“别装了,”闻人瑟直直将长剑送前,“你是何人,来祝府做什么?”
长剑即要抵上齐锐喉咙的一瞬,再也无法前进。
“闻人小儿名不虚得,果真聪明敏锐。”齐锐见被拆穿,也不恼,还咧开嘴冲他笑。
闻人瑟没理他,手上也没停,另一只手从身后飞快甩出长鞭勒上他的脚,这一拉卸了重心,摔倒在地。
长剑趁他不注意,割伤了他的脸庞。
这一剑不轻,割在脸上直接掉了一层皮肉下来,齐锐的脸居然丝毫没出血。
更诡异的是,那张缺了半块的脸后,竟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被暴露在空气之下时,立马朝闻人瑟身上扑去。
“我的金蝉衣——”
齐锐怪叫一声,他的身子以惊人的速度瘪下,从底钻出个带着面具的四尺的小人,操控着那些蛊虫追咬闻人瑟。
闻人瑟提步蹬向石墙,飞快跳上屋顶,不想被他耗在这里,甩开蛊虫的同时,朝前院赶去。
娘在他八岁那年已经隐退剑家,不再跟爹出面,这事只有祝家的人知道,外人只道他娘在闭关潜心练剑,并不知道他娘得了怪病,如今提剑也困难。
不知爹娘怎么样了?
偌大的闻人府,后院安静得落针可闻,往日眼熟的下人此刻都躺倒在地,浑身是血,都了无生息。一人面朝下,明明已经快断了气,却强撑着最后那口气往厨厅的方向爬。
她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眼前,眼中一喜:“小少爷...快跑......”
一大口黑血从她口中涌出,她没了生气,拼命仰起的身子软了下去,砸到地上。
“翠姑——”
闻人瑟握着的手也没了力气,他不忍再看,起身站住脚步。
身后那四尺小人追来,看着底下满眼愤怒的闻人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