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凉凉的黏糊糊的感觉真不好。
她哪里睡得着,竖着耳朵在听。
原来水流只是从窗外退去,并未从大船上退去。
而且大船开始晃动起来,起初是轻轻颠簸,很快就剧烈摇动,阡陌要紧紧抓住被子,才不会教它掉下去。
外头起了风,大风卷起浪头,一遍遍击打着大船。
此时的大船在风浪里,也如一片枯叶,飘摇不定,随时都有淹没的危险。
即便如此,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阡陌想起小伙计的话,兴许,着风浪就是因为大船即将卷入漩涡,待进了漩涡就能顺利进入瀛水。
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船舱里那些人更不会出来一探究竟。
大船就任由风浪吹啊摇啊,似乎都要被击碎了,人们还是不敢出来。
直到一团巨大的蓝光笼罩了整条船,把三层木楼照成炫目的蓝色,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
船要沉了。
那团蓝光好像有张巨大的面孔,一出气,大风起。
风里是呼啸的声音:
“女人的味道,船里有女人的味道。”
阡陌听得真真切切,紧张得赶紧摸了摸胸口,忽而听到楼下一个男人高喊:
“女人,女人都奉给河神大人。”
松了口气。
风浪小了,船也没那么颠了。
男人还在不停地喊:
“求河神大人放我们通行,船上的女人都献给大人。”
女子细弱的啜泣声传来。
阡陌大着胆子坐起来,慢慢靠到窗边,透过破碎的窗纸,向下看去。
外面水雾迷蒙,船上到处是水,一排女子从船舱里爬出来,站在甲班上,列成一排。
蓝光里的女子湿淋淋地,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她们姣好的容颜已被摧残得凌乱不堪,一个个低着头缩成一团,却躲不过那蓝光的照耀,声音就在她们身侧环绕:
“女人,女人。”
阡陌数了数,大致有五十余人。
船舱里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河神大人,女人都在这里了,请大人笑纳,放过小的们吧。”
那团蓝光汇聚成一张大大的模糊的人脸,飘忽在女子们跟前,审视着他的战利品,而后大方地道:
“好,好!走吧。”
狂风起,卷起大浪,窗外的一切都淹没在强大的水流里。
船即将翻过去的刹那,又平稳地落下了。
只一瞬间,蓝光咻地退去,风平浪静,云开月明。
船上的水哗哗流下去,甲板上空无一人,那些女子早被蓝光,或者说是河神裹挟走了。
整个大船都是湿漉漉的,阡陌的卧房也是湿漉漉的。
她从湿漉漉的被窝里出来,穿鞋下床,走到小厅里坐下,趴在桌子上睡去。
耳畔隐隐传来男人欢喜的呼叫:
“我们到瀛水了,到瀛水了。”
那一声带起更多的欢呼声。
天蒙蒙亮时,齐安叫醒阡陌,把饭食放在桌上:
“吃饱了,我们进召邑城。”
“那些女子呢?”
阡陌问:
“大师兄,昨夜真的是河神吗?”
没有告知齐安舱底女子的事,阡陌心中有些不安,尽管说与不说都不能改变什么,船是丘公的,船舱里的女子也是丘公的,那些女子何去何从,不是她们自己能决定,甚至不是丘公能决定。
这一路,用她们换取平安到达召邑,对丘公来说无可厚非,与阡陌更无关系,但她心底总是有那么点一时抹不去的愧疚之意。
即便阡陌不说,齐安也并非全不知晓舱底的事,出汝平城时齐安救不下那十个女子和纤柳,进召邑城时又怎能奈何这个河神呢。
“我未看出他的身份。”
齐安的心思不在那团蓝光身上:
“初次到召邑城,一切要小心。”
齐安的担忧在话里,也在他的眼神里。
阡陌不明白他的担忧源自什么,在她看来,什么地方也不必青丘可怕,既从青丘出来了,还会惧怕到别处去么。
吃饱饭,阡陌下楼去观望。
甲板上好不热闹,挨挨挤挤都是男人。
他们在船舱里憋了这么多天,一个个长毛似的,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又变得活蹦乱跳。
人啊!历经生死,只要活着,还是那么欢喜。
外面阳光明媚,岸上繁花似锦,远处山峦起伏,扑面而来的气息里都是芳草香。处处是美景,皆可入画卷。
远远望去,飞鸟走兽或翱翔或奔跑,那皮毛和姿态竟比别处的多了几分仙姿,令人啧啧称奇。
就连瀛水也比别处更清凉透彻,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