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疯子!
江承恩心中翻来覆去的暗骂,他梗直了脖子,脸涨得通红:“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匕首猛地切进了他的皮肤,几乎是一瞬间,江承恩杀猪一样猛地惨叫起来,乔凌箫也尖叫了一声。
玉临渊一脸索然无味地说道:“你这个威胁让我提不起什么劲啊,能不能换个说辞?”
今天阴雨绵绵,她心情不太好。
鲜血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江承恩的手臂上被她划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从手腕到手肘拉得血肉外翻。他剧痛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玉临渊的手,猛地翻起了身,他捂着自己鲜血如注的手臂,剧痛下一脸狰狞,不敢置信地看着玉临渊:“你这疯子!”
玉临渊手里拎着明晃晃的匕首,像是把玩一个趁手的物件,掂了掂,眨了眨眼睛:“诶呀,被你看出来了啊。”
江承恩几乎是含着热泪捏了一个止血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倚靠在一颗树下,大口喘着气。旁边乔凌箫吓得跪坐在地动也不动。玉临渊手里惦着匕首,用黑色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轻轻叹气:“这整个朝霞山的每一块青石板下都被我布下了法阵。今天师傅走了,察觉到你们来了,还以为今天能让我高兴一会儿呢。”
江承恩是万万想不到,玉临渊的进步会如此飞速。他们在宗门出生,作为少主,自小就开始学习道法,以前是疏忽大意,才会吃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玉临渊的亏。
现在都入了仙门,照理来说也不该打不过玉临渊。寒渊派一向以护短出名,虽然玉临渊身份不简单,但往常师门有令,不可随意侵扰朝霞山。
今天发现所有尊者都去了主峰宫殿,所以江承恩才带着乔凌箫找了个空子,想上山来找玉临渊麻烦,没想到只是交手了几下,这玉临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了什么邪术,所有九岭的法术都好似失了效果,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手闯进她的手里就跟醉了酒一般绵软无力,三两下就被她制服。
当初的一刀之仇,在江承恩心里惦念已久。他出身就是个贵少爷,从小顺风顺水,在一个低贱丫头手里两次栽了跟头,自然是心里不服气的。他本来是想叫上江暮迟一块来,可没想到江暮迟这个大哥自从拜入虚寒谷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还反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算是现在落了下风,又受了伤,江承恩还是不肯低头认输,反而愤恨道:“贱人,你今天伤了我,等我回去禀报师尊,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玉临渊长睫一抬,饶有兴趣地说道:“你猜猜你能不能活着回去?”
江承恩霎时间哑了。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说,他一定不信。但玉临渊,他信。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仙门法规,什么同门相残,她根本不在乎。在她眼里,杀人就跟喝水吃饭一样,都是无足轻重,随性而为的小事。
他颤抖着扶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乔凌箫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连忙从地上捡起江承恩的剑,挡在胸前,战战兢兢地跟江承恩站在一起,好似能从剑上汲取勇气,含泪惊惧地说道:“这里可是仙门圣地!你也是九岭的弟子!”
玉临渊似乎懒得回答她,认认真真地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她低着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江承恩抬起头,如玉的白皙脸庞上挂着一个真挚的笑容,微微笑道:“为什么临渊派,只能收我一个徒弟?”
“说出来,我就放过你们。”
乔凌箫愣了下,旁边江承恩满脸恼恨的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还不知道啊!也是,告诉你吧,你以为你是为什么杀父弑母犯下滔天罪孽,没被就地正法,还能进九岭拜师?因为你就是个天生魔种!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成魔后将你绞杀呢!”
他原以为玉临渊会大吃一惊,或是反驳怀疑,却没想玉临渊根本抬都没抬眼,好像没听到一般。江承恩想从言语里扳回一局,结果都到了嘴边的嘲讽和怒骂因为她的漠然刹那间卡在了喉咙里。
玉临渊垂了垂眼眸,她下意识抚上手上的白玉手镯,入手如水细腻光润。
在刚刚的打斗中,她的乌发些许凌乱,遮住了她的表情。
玉临渊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里满是鲜血的匕首,白玉手镯上染了嫣红鲜血,玉白与粘稠鲜血交相辉映,夺目摄人。
万木葱茏,朝霞山上叠翠流金,细雨飘摇。
林间只有低低的风声,混合着江承恩沉重的呼吸声和乔凌箫强忍着的抽泣声。
在江承恩的怒目相视,和乔凌箫的惴惴不安里,过去了许久——也或许是短短一瞬,玉临渊忽然扬起脸,她歪着头,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朝江承恩耸了耸肩:“唉,你说得对,谁让我是寒渊派的弟子呢,门有门规,师傅马上要回来了,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会不开心,你们走吧。”
江承恩忍不住高声嘲讽问道:“你就不问问我真假么?”
玉临渊垂眸想了想,乌素分明的脸庞上表情随和,澄澈透亮的眼里浮现一抹漫不经心:“不需要。”
乔凌箫扶起江承恩,江承恩捂着自己的手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她身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