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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看进伊塔的深绿眼睛,黑眸里黑如永夜,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某种颜色和光影——直到他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想象一个人,他穿行在黑暗的峡谷里,举着火把独自前行,”库洛洛垂着眼看着她,柔和地呢喃,“整个山谷里只有他有光,于是黑暗里的人们就跟着他,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向上,直到登上山顶,直到他的火把燃起了圣坛。慢慢地,广阔的黑暗里,终于闪起了一点火光。”
“你想到了什么,小塔?”
伊塔和他对视,几乎连血液和骨头都冷了:“……什么?”
“一个词,”库洛洛的声音更轻缓了,“你只需要给我一个词。”
她闭了闭眼,似乎这样就能摆脱他的目光——但是不行,于是伊塔努力稳住麻木的舌头,从颤抖的嘴唇里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
“……希望……”
“希望?”
“希望。”
“这是你的回答?”
就连杀气和念压都不恐怖了,最起码现在的伊塔一点都不害怕杀气和念压,因为它们和面前这个人相比什么都不算。就像有人拿着刀在她的脑子里钻着,逼着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用一种极其轻微,说不出来是畏惧还是惊叹的声音说着:
“……你TM是疯的,你知道么?”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库洛洛笑了笑,“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拿起了陈旧的书,似乎对伊塔完全没了兴趣,一边翻页一边平静地说:“我想知道的,都倾向于自己亲手得到。而且,在这个棋局里,最后博弈的国王和王后只会是猎人协会和揍敌客。我和他们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什么意思?”
“圣坛的光,对你来说是希望,”库洛洛又翻了一页,老旧纸张的声音温吞而潮湿,“那么,你在倾听谁的赞美,等待谁的认同,又接下谁的冠冕呢?”
伊塔盯着他,血液在一点点冷掉。
有翻页的莎莎声,和库洛洛轻缓的嗓音:“飞坦,你可以慢慢来,时间还很充裕——怎样都可以,不必顾忌,毕竟小塔不会真正死去。”
这一刻,伊塔连呼吸就要停止了。
飞坦?!
“……你不怕我崩溃,然后毁了这个世界么……”
她艰难地说着,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是嘶哑的。
“你不会。”库洛洛微笑。
“你相信伊尔迷·揍敌客吗?或者约书亚·莫罗——唔,我忘了告诉小塔了,以撒真正的名字叫做约书亚·莫罗——你觉得,在他们眼里,你的意义是什么呢?”
念压越发沉重了,那种骇人的压迫感挤压着骨骼,她的第一感觉不是疼痛,而是眩晕——氧气疯狂地涌入大脑,耳边幻听一样持续地嗡鸣。在让人崩溃的嗡鸣声里,伊塔拼命眨了眨眼,看到不远处的飞坦站了起来,指尖夹着一把细细的匕首。
你想说什么?
伊塔从喉咙里挣扎着,却没有力气再问出口,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她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也从未觉得自己能理解他。
他对可爱的小姑娘毫无兴趣,或许他对于“人类”这个种群……都毫无兴趣。
……我不会毁了这个世界么?
肾上腺素在她的每一根血管里尖叫着,伊塔却总想着这一句话。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混沌,各种记忆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流转,好像什么濒死幻觉——伊塔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和帕里斯通开念的时候一模一样。
蜘蛛们的念压太强了,以至于她的精孔开始松动,也就是说,马上就会强行开念了。
……是么?
或许也不错。
因为强行开念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毁灭。然后这群人渣都会死,飞坦也伤不到她了,也没有后面的刑讯——真是,再好不过了。
伊塔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那把匕首,也强迫自己不去弯腰,尽管脊椎在哀嚎。这样强的力道,只要她稍微倾身,就会被死死地压在桌子上,像个被捕获的可笑小动物。
……你真的认为,我不会?
她忽然笑了,在飞坦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他走得很慢,不愧是经验老到的刑讯人员,知道好菜要慢慢上,知道怎样才能让被虐待的人,感受每一滴痛苦。
精神上和生理上。
伊塔笑了,怀着某种恶意的报复心理。
来啊。再强一点。
再强一点,然后你们就会死了,这个疯子和这个虐待狂。
怀着这样的报复性的期待,以至于伊塔微微颤抖起来,她艰难地偏过头,死死地看着飞坦,和他的金色眼睛对视着——伊塔冷笑了。
来呀。
来呀,杀了你自己。
看着伊塔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