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起,清爽宜人。
官道两旁高树林立,枝头的叶子微微泛黄,每当秋风吹过,簌簌地落下金黄满地。
宽敞的大道上,马蹄声清脆悦耳,身后的邺京城渐行渐远。
李晚月坐在马车边缘,心情颇好地欣赏沿途景致。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跟随祁巍他们,踏上回塞之旅。
图雅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放慢骑马的速度,逐渐向马车靠去。
而后扭头笑着同李晚月说:“瞧我这忘性,只顾着忙他事了,竟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不知可否相告?”
“我也不能总是‘公子、公子’地叫你,如此显得我们之间多生疏啊。”
李晚月微愣,随即想了想回道:“在下姓万,单名一个越字。”
其实重生后,她早就给自己想好化名,以便行走江湖之用。
李晚月这个三个字是断然不可再提。
她为自己取名万越,一是取“翻越万山,不畏险阻”之意,二是取“晚月”之谐音,让她不至于在旁人叫她时,浑然忘记自己还有个化名。
晚月,万越。
朗朗上口,甚是好记。
“原来是万公子,好名字。”图雅爽朗一笑,也介绍起自己,“我叫图雅,在草原上,图雅代表着霞光,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够像初升的太阳,虽光芒万丈,却又不失温婉柔情。”
李晚月点点头,子女的名字通常寄托了父母的希冀与期望。
她感慨道:“想必你的家人定是很疼爱你。”
只有在一个充满爱意的环境下,才会像图雅一样这般活泼开朗,对世间万物永远充满了向往。
曾经的她,何尝不是如此。
“诚如万公子所言,但其实我与哥哥并无血缘关系。”图雅看向骑马走在队伍前面的祁巍继续说道:“公子聪慧,从名字上应该就能判断出。实际上,我是祁夫人收养的弃儿。”
“出生那天,我就被生身父母扔在了草原,若不是夫人及时发现了我,将我带回府悉心照料,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还有哥哥。”图雅顿了顿,“你别看他总是冷着脸,气势迫人,可他是我见过心地最柔软的人。”
“小时候,我经常受到同伴的欺负,但又怕母亲担心,总是谎称是自己摔伤的。哥哥暗中观察了我好几天,知道真相也不拆穿我,却兀自找到他们,替我教训了一顿。”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叫我有事不要一个人闷声扛着,万事都有他。”
图雅说得风轻云淡,对从前的过往很是豁达,“祁家之于我,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养育之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李晚月默默聆听,思绪却不禁回到从前。
彼时,她也是这般,被人欺负后不敢告诉皇姐。
而李如霜的真面目尚未浮现,也是同她这样说的,“你是我的妹妹,我对你好本就是应该的。况且被人欺负了就要说出来,你不必怕麻烦我。”
可到头来,逼她不得不假死脱困的人,竟也是身边的最亲之人。
图雅不知这段往事,但见李晚月脸上黯淡无光,以为是自己的一席话勾起了某些伤心之处。
于是,她连忙轻声安慰,“咳咳,你且宽心,想必你的舅舅也一定在寻你呢,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团聚的。”
李晚月莞尔一笑,“借你吉言。”
一路上,两人摒弃那些伤感的话题,有说有笑很是投机,聊得十分畅快。
图雅一边骑着马,一边还不忘极尽全力向李晚月描绘塞北风光,说到开心之处,更是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
“......草原上的碧草足有半人高,我那时不到十岁,个子又小,整个人都被青草淹没了,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是吗?若我到了草原,岂不是腰部以下的都看不见了。”
“说不定呢。哦对了,出了雁门关就入塞了,到那时,我带你去尝尝当地特色的手扒肉、马奶酒,还有我最喜欢的酸奶条......”
“好啊,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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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巍骑着玄啸与薛盛走在商队最前方。
身后,图雅与李晚月的交谈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薛盛小声开口:“图雅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也不拦一下。”
“咱们的身份不便暴露,带着一个外人终归有些麻烦,沿途采买更是得格外小心。若是混进来不轨之徒,岂不是自添麻烦?”
薛盛对祁巍的决定非常不解。
他们不清楚那位公子的底细,也不知他所说的身世是否属实,况且从邺京前往塞北路途遥远,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会不会就是仇敌派来的奸细,会不会窃取消息行不轨之事。
这难免让他心生担忧。
更何况,无诏进京已是一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