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听她如此说,果然面露心疼:“你也是,当着你妹妹的面,说这些话做什么?”
她把凌文月当亲生闺女疼了十四年,从牙牙学语到豆蔻年华,眼见养得如此亭亭玉立才艺绝艳,哪能说不疼就不疼的。
“母亲,这不是怕三妹妹误会,况且我说的也尽是事实,只盼着三妹妹莫恼恨我这十四年来占了你的身份,叫你在乡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若你不忿,尽可以打我骂我,我绝无怨言。”
她说着,竟然朝着凌宝忻行了一礼,凌宝忻伸手要扶她,忽而猛地咳嗽起来,捂着嘴小脸咳得通红,眼泪都再次咳了出来。
“好了月儿,你也莫要自责,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瞧你妹妹被你吓得。”舒宁抚着凌宝忻的背,忙喊丫鬟倒水来。
场面又是一阵混乱不提。
凌宝忻却是抽空看了眼凌文月腰间的香囊,心下了然。
等叶太医急忙赶来时,少女紧闭双目,正面色痛苦地靠在舒宁怀里。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礼未行完,就被舒宁急声喊了起来:“叶太医快来看看,我儿这是怎么了?”
“是。”
他连忙上前为凌宝忻把脉,却探得脉象混乱不堪,竟有将死之兆,吓得大惊道:“殿下,微臣惶恐!微臣无能!”
舒宁美目圆睁,“叶太医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分明一刻钟前,凌宝忻还在和她说话,只不过是咳了一会儿,便胸闷气短,浑身发疼,原以为是落水的后遗症,可太医这两句话,直接把舒宁的心都吊了起来。
“冉素,快派人去太医院,去喊孙院正来,快去!”
小丫鬟从屋外进来,说是驸马来了,舒宁这才觉得有了主心骨,又听怀里女儿声音孱弱地喊疼,更是心揪起来似的疼。
女儿失而复得不过月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
驸马二老爷凌宣掀开纱帘,就被屋里的药味冲得直皱起眉,凌宝忻暗自打量起亲爹,高大清瘦的身型,一身石青色直裰,虽已年近四十,蓄起了美髯,依稀可见年轻时是何等风度翩翩,不愧是当初的京城四公子,果然是能引得无数京中少女抛手帕的程度。
她的长相就有大半与凌宣相似,一双多情的丹凤眉眼,生而含笑的芙蓉唇,而脸型和鼻子则像舒宁多一些,更为小巧精致,不怪舒宁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双眼含泪地拥她入怀,直喊娇娇儿。
本朝驸马不影响参政,如今的凌宣,便在朝中担任从二品礼部侍郎,他是当今圣上第一次恩科的探花郎,与圣上在少年时就感情不错,后来又娶了圣上最为宠爱的妹妹舒宁公主,在朝中可谓是如鱼得水。
“三丫头这是怎么了?”凌宣推开了丫鬟递过来的茶,看向汗如雨下的叶太医。
叶太医斟酌措辞:“驸马,微臣惶恐,三小姐这脉象,微臣只在,只在将要往生之人身上探得过……”
这词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残忍。
凌宣眉心皱得更紧,“怎会如此,早上三丫头不是才退了热。”
“微臣无能,一个时辰前,微臣前来把脉,脉象是稳妥的,可现下脉象如此混乱,莫不是吃用了什么相克的东西,可否让微臣看一下这一个时辰以来三小姐接触过的东西?”
凌宝忻靠在舒宁怀里,时不时喊一声疼,凌宣也沉默地陪着,眼见叶太医检查吃过的食物和屋内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结果之时,孙院正来了。
孙院正做到院正一职,已是须发皆白,耄耋之年。
不愧是长叶太医一倍的年纪,搭脉三息,便看了凌宝忻一眼,却见她眼神平静地望向自己,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孙院正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直接把舒宁和凌宣的心都叹抖了三分。
“孙院正,您看?”
“三小姐这是病后体虚,加之毒物刺激,才会有如此凶险之兆,当务之急,是尽快远离刺激的毒物才是。”
此话一出,舒宁脸色都白了三分。
她生长于皇家,对毒物一词再是敏感不过,如今女儿也险些因为毒物失了性命!
孙院正说完,也没有闲着,在屋里走了一圈,便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两个华丽的锦盒:
“长公主殿下,这两个锦盒先移出去吧,上面沾染了毒物的气味,总归是不好。”
凌宣看着那连忙被拿出去的锦盒,声音低沉:“那是什么东西?”
被点的小丫鬟忙道:“回驸马的话,这是二小姐方才探望三小姐带来的人参和血燕,方才两位小姐还就三小姐是不是糟蹋了好东西闹了口角,三小姐还委屈哭了。”
舒宁瞪她一眼:“多嘴!”
凌宝忻看了一眼那跪下请罪的小丫鬟,是她屋里伺候的二等丫鬟静淮,之前不觉得,现在忽然发现她有几分可爱。
“孙院正,还得劳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