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来到楚思的房门前,伸出手,犹豫了会儿又缩了回来,接着她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重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是我。”
里面立刻传来回应,“姐姐,进来吧。”
楚思的声音是从里间传来的,胭脂红顺着声音走了进去,隔着薄纱,屋子里摆着一个偌大的浴桶,桶里的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水面上飘着几片艳丽的玫瑰花瓣,而楚思就赤身裸体地靠在桶里沐浴。
胭脂红一愣,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对精巧的锁骨上,愣神地凝望着。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楚思站了起来,拉下身后屏风上披着的汗巾,跨出浴桶,玉白的脚趾轻轻点在木地板上,落下了一地的水渍。
胭脂红微微睁大了眼睛。
少女曼妙的身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雪白细腻的肌肤,饱满的翘挺,纤细的腰肢,笔直修长的双腿。
她不是第一次看楚思的身子,小时候她时常央求自己给她沐浴,这两年也经常给她擦过身子,可是这回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楚思慢条斯理地擦拭身上的水渍,拣起一件雪白的亵衣披在身上,回过头,那薄纱的帷幔之后已没了来人的踪影,随后房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响动。
楚思不紧不慢地系上腰间的系带,唇角勾了勾。
胭脂红当晚做了个出格的梦,醒来时面颊绯红,浑身已是细汗涔涔。
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紧接着是一道及轻极轻的脚步声。
昳丽半夜酒醒,晚饭后芊儿便守在床边,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下了。
房内的烛火还亮着,昳丽来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方才觉得喉咙没那么干燥。
芊儿伏在床边睡的正香,昳丽看了看她,随手拿了件小衫盖在她身上,随即走了出去。
她来到外头的走廊,讶异地望向四周,片刻才想起这里是雁阙楼,并非她原先居住的客栈。
昳丽看向一楼后院胭脂红的卧房,眼皮轻阖,琥珀色的眼眸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以往,她常常不远万里从北渊来到大泱,为的就是给胭脂红添个堵。见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被自己搅得一片狼藉的酒楼,见她卑躬屈膝,曲意承迎地围着酒桌上的商贾转悠,只为做成那桩被她搅黄了的生意,她便格外舒坦。
曲礼还在世时,也总会来,不过她来的目的与昳丽不同,她是真心实意来看这个远在异国他乡的小妹的。
大泱距北渊有近万里的路途,一来一回最快也得花费两月之久,由此曲礼每两年才来看胭脂红一次,频繁些时,一年来一趟。
雁阙楼的开业酒,自然也少不了她。
曲礼同胭脂红的感情甚好,甚至超过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二妹,这让昳丽十分嫉恨。
昳丽每回与胭脂红争吵完,曲礼便会教训她,训斥她总欺负妹妹。
昳丽的性子打小就暴躁,可对曲礼却是言听计从,但也架不住曲礼屡屡为了一个“外人”来责怪她,二人经常吵架,可没过几日便又和好如初。
曲礼去世之后,让昳丽同胭脂红本就不和的关系降至冰点。
曲礼是产小郡主乐之时难产去世的。她身子弱,不如昳丽从小健壮,加之怀有身孕时,依旧不辞劳苦来到大泱,想让胭脂红看看自己腹中即将出世的小外甥。
昳丽固执地认为,曲礼是因那两月的舟车劳顿,以至于没调理好身子,才导致的难产,这一切与胭脂红脱不了干系。曲礼死后,她便发誓,有她昳丽在一日,胭脂红就休想过安稳的日子。
昳丽阴沉着脸来到后院,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用力推了进去。
胭脂红整理了自己紊乱的心跳,细细地揣摩耳边的脚步声。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楚思,这个想法让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短暂地失控了片刻。但直觉告诉她来人并非楚思,因为脚步声不同,且对方用了内力,脚步声明显轻了许多。
胭脂红睁开眼睛,透过薄薄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昳丽!
昳丽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胭脂红,也不知想要做什么。
胭脂红半阖着眼,视线上下扫一圈,不经意瞄到她右手拎着的一个小板凳上,猝然一惊。
下一刻,昳丽便拎起板凳朝她砸了过来。
胭脂红急忙翻身躲开,那板凳砸到了厚厚的被褥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昳丽,你疯了?”胭脂红赤足跳下床,昳丽这时又扑了上来,“小狐狸精,你去死吧!”
胭脂红退了几步,却撞到身后的茶几上,一个茶杯摔落到了地面上。昳丽依旧不依不饶,恶毒难听的话破口而出,手中小板凳被胭脂红夺过之后,更是直接上手揪住她的衣裳,胭脂红不得已同她扭打在一起。
“昳丽,你这个疯子!”
“你再说一遍?”
“疯子!”
“小贱人!”
昳丽铆足了劲往她身上拱,胭脂红本没想与她动手,一让再让,没成想一脚踩在方才摔碎了的茶杯上,登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板涌上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