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弹功能,就算不用力关开,它自己回弹声音也很大。
她将门打开,味道又很大,不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无数下,白天还好,晚上根本不可能睡好。
病人最重要的就是睡眠。
“帮助我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南枝还在观察环境时,他又继续问,“是年轻的还是年迈的?”
南枝正打算将窗户关小一点,闻言挑了挑眉,做为难状。
“人家真的不让透漏,等时机到了,你们应该自然而然就见面了。”
他还挺狡猾的嘛,不告诉他是谁,就侧面打听。
说了年轻的还是年迈的,再透漏一个男的还是女的,目标不就很明显了吗。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南枝一边将窗户关小一点,一边瞎编,“就多问了一句,那个人说,暂时不方便露面,是偷偷帮你的。”
这么说也没错,她确实是偷偷帮他,并且暂时不想让他知道是她付的医药费。
怕没摸清他的人品,有什么牵扯,比如现在好说话,之后露出真面目,好吃懒做、理所应当等等。
之前就有一个大爷,看他可怜,给他买东西,一开始人很好的,后面说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要吃好的,后来大家就不管他了,随他死活,还被他拉着护理部的人投诉。
好心没好报,反而惹一身骚。
第二的原因是,总觉得直截了当的说,是我帮了你,感觉好奇怪,有点挟恩求报的感觉。
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最后一个麻烦,真这么讲了怕他会用感激和打量的眼神注视,或者是别的,南枝不喜欢,还是现在自在一点。
尤其是得知他好像很想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总觉得有点好玩儿。
南枝关完窗,细细感受了一下,没有那么冷了。
七八月的天,小孩子的脸,反复无常说变就变,最近还经常下雨,阴风一阵一阵的,她一个健康的都要在护士服里面套一件长袖,更何况病人们。
最要紧的是,医院里的空调开的还很低,两边吹着,更要命。
如果是一般人其实还可以添衣服,他大概是没有合适的,始终一套薄薄的病服。
走廊里其他家属和病人里里外外都套着自己的衣服,只有他例外,还没有人看护。
南枝弄好回到病床柜桌前,将医用垃圾处理后还是没有下班离开,而是继续穿着那身护士服,晃悠到走廊最尽头。
刚到就见窗户不知道被谁又打开了,而且比刚刚还大,开到了底。
她蹙眉走过去,刚要关,被走廊其他病患家属阻止,“味太大了,散散气,别关。”
南枝找着借口,“开空调了,不能开这么大。”
那个患者家属坚持,“医院那么大,还差那两个空调钱,打开别管。”
其他家属也凑热闹,不让关,只说味太大,在洗手间旁边,味确实是有点的,不好关,但是外面风太大,过堂风很伤身子。
南枝最终还是没关,只是回头,望着嘈杂的走廊,和进进出出的洗手间,闻着空气中隐约的气味头疼地拧了眉。
这里不能住,要给他转到病房去。
她说风就是雨,立刻就去安排了。
宋青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瞧不见后才低头,望着手上的针头沉思,在想是谁帮了他。
他那群亲戚是不可能的,早在他爸妈去世后就断了个七七八八,哪怕来,也是说两句客套话,曾经关系好的丢下一两百块钱。
看病人要送礼,大多数人拿来的东西都是过年吃不完剩下的,很多都已经过期,就是一堆垃圾而已,这样的人怎么会花钱帮他。
他叔叔婶子也不可能,刚住院半昏迷半醒着时,俩人和其他亲戚一起,商量着劝他跳楼自杀,讹医院一笔钱,这笔钱给谁,自不必说。
他叔叔婶子一开始是同意的,后面大抵是良心发现,又没有那么做,只悄悄地跑掉没有使坏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
同学吗?
他平时习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没有关系好的同学,他不认为有同学会愿意给他缴费。
那是——老师?
比起其他人,他觉得老师的可能性更大。
他的运气很好,因为学习不错的原因,自上学以来都很受老师偏爱,在发现他短吃短喝短穿之后,基本每一任老师都会尽力帮他。
他从来不拒绝,因为知道自己需要,自尊心、羞耻心在穷面前都是多余的、最无用的情绪。
他要活下去,要往上爬,有了能力后才能回报他们。
住院这段时间,他也在想办法活下去,流浪、住桥洞、公园、公厕旁,他都想过。
他每天看着来来往往,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来看他的人,也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