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抱着我跑进便利店,瓢泼大雨被关在门外。
便利店亮着孤零零的灯光,矗立在公路尽头,后面连着一栋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建筑。远处,就是城市的轮廓。
“来了。”看到我们进来,玛奇擦着头发道。明亮的灯光下,她站在两排货架中间,看过来的表情淡淡地,又带着放心下来的安宁。
“毛巾,擦擦吧。”派克走过来,递给库洛洛两三条叠在一起的毛巾。
库洛洛把我放下来,水珠向下淅淅拉拉,地砖上很快积了一滩水渍。我脚一踩,鞋里的水发出“扑哧”声溢出来,脚趾快被冻僵了。
库洛洛接过派克递的毛巾,一手帮我解开雨衣,一手拿毛巾来擦拭我头脸。我按住毛巾接过,“我自己来吧。”
边擦头发,边看到近在咫尺的库洛洛抹了把还滴水的脸,四下瞧瞧,问派克,“其他人呢?”
“咳,浴巾。”我咳了下嗓子里残留的雨水,这时才感觉到淋湿了以后浑身哪哪儿都不适。大浴巾飘落兜下阴影来,被库洛洛接住擦拭自己。
湿透到这种程度,只能先暂时抹干表面。至于黏在身上的衣物和透骨的寒意,都只有等脱光了洗个热水澡才能解决。
“这后面有间汽车旅馆,他们先去收拾了。”派克道。她也浑身湿透了,金发一缕一缕地全撸到脑后,丝毫不以为意。“我们是今晚留在这里,还是?”
“唔,这里的人呢?”库洛洛问。
“在这里。”玛奇走过来,湿漉漉的紫发粘在脸上显得皮肤瓷白,手上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比玛奇高多了,但硬是瑟缩着被她一路从地上拖过来。
我扯下毛巾低头,那女孩约莫十七八岁,脸上带着雀斑,单薄苍白地恐惧着,如果硬要形容,就是野草一样的普通又脆弱。
“普通人。”派克给她定义,“后面的旅馆也是她带我们去的,侠客说没必要操控,暂时由玛奇看着。”
“阿嚏!”我又打了个喷嚏,用掌心残余的温度按了按额头和眼睛,视线在这间方寸大的便利店里一扫,有限的货架都被推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先去安顿下来,换身衣服。”库洛洛看着我,“休息一晚,我们明早再走。”
派克颔首,玛奇把那个女孩提起来,推着她的后背,硬邦邦地:“带路。”
库洛洛扔了毛巾,手一抄又把我抱起来。
“哎!”我始料未及地扶住他肩膀,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有点眼晕,发慌地抗拒道,“放我下去啊,我能自己走。”
“不要。”库洛洛说着,大步跟上前面走了起来,双手搂得我紧紧的,像抱住心爱的洋娃娃不肯撒手。我无奈,只好圈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紧挨着湿透衣服传来的温暖又让我觉得好像这样也不赖。
从便利店的侧门出去,一条走廊通向后面的建筑,左手边“哗哗”的雨帘外面是块漆黑的空地。前面一栋低矮的两层楼,几个窗户里亮着灯。
“你们和好了?”玛奇边走边道。
“没错。”库洛洛的回答毫不掩饰雀跃,甚至有点炫耀的感觉,很活泼。
我也不禁笑了笑,更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的肢体表达毫不掩饰,牢牢抱着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被人这样深切地需要和在意着,让我在雨夜的冰冷中感到非常温暖,和愉悦。
玛奇和派克都笑了起来。
我们沿着那栋楼外侧的楼梯走上去,就是一间一间旅馆的房门。我们沿着通道走过去,一扇门突然打开,飞坦站在门后,看样子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正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
他上下看了我们两眼,我和库洛洛,映着身后房间里的灯光,一贯冰冷如蛇类的金眸里的光泽也显得暖意融融。
“看来和好了。”他也说,肯定的语气莫名勾上去,让我觉得好像这一瞬间他和库洛洛暗中交流了许多。
“最里面三间没人,留给你们。”
飞坦“砰”地关上门,我们继续往里走。库洛洛问,“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别人吗?”
“只有她了。”玛奇道,那个普通的女孩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依稀能看到一根晶亮的丝线连到玛奇手上。“没有其他住客,老板也不常来。很安静。”
“明天见。”她拽着那个在深夜独自守着便利店和旅馆的姑娘进了房间。派克紧接着进了第二间。
最后只剩下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以及栏杆外面如海潮般的雨声。
库洛洛开门进去,我莫名有点紧张。
他开了灯,很简陋的房间,两张狭窄的单人床,一张靠窗一张靠墙,中间只隔了一个床头柜的距离,床尾距离墙壁空出一条走道,这就是房间的全部。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一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道黑黝黝的小门,库洛洛摸索到开关,“啪”,里面亮起个灯泡,是卫生间,马桶和洗手台之间的墙上装了个锈迹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