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的么,这世间人,用妖冶二字作配的,大多都带了些贬义。只是,世人常会忘记,能配得上妖冶的,大多也是美得不容忽视的存在,好比此时那殿中的人。
明珠王子。
“你什么表情?”四水问。
“没什么,只是感慨,也不知这北狄到底是看重他,还是……”邵韵时想了想,“明珠这名字起得当真微妙。”
北狄,一个尚武以健硕为强者的地方,却给他们所谓最尊贵的王子,起名明珠。
她尽量低调地回了位置,只是华贵如她,怎能叫人不注意。
“早就听说大桓的小公主亦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来使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是。说起来,公主与我北狄的明珠王子,倒是有缘。”
此言一出,四下议论,便是傻子也听出了其中深意。
邵庭邦亦是沉眉看下。
帝王威压到底是叫下边人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些。
只是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叫人下不来台。
倪培卿身前的酒盏搁浅已久,此时,他伸手捏起。
未及动作,忽听一声“父皇”。
眸光一闪,已经半起的身姿顿住。
盛装的少女已经端了酒盏站到了殿前。
邵庭邦也有些意外:“韵时想说什么?”
“父皇,今日是除夕,又逢北狄与大桓和平建交六年,实属好事。方才来使说,韵时与四王子有缘,”邵韵时说着转而看向那碧眼的男子,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人亦是看她,叫她不由卡了一下,下一刻,她转身对着邵庭邦,“韵时想,既是有缘,往后王子又要长留京城,不如趁此年节,韵时认四王子做了义兄,岂非三喜临门?”
她确定方才没有看错,此人嘴角讥诮,哪怕已经是刻意压制,可她确实感受到了,或许是两世为人的敏锐,或许是方才那一眼只他二人骤然的对视才叫对方不便躲藏。
这个建议自开朝一来,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那使者明显脸色都变了,他上前一步。
“说得有理!”邵庭邦掷地有声,生生定住了使者的步子。
“这……陛下有所不知,”终于,使者又道,“我们四王子自幼失言,若为公主义兄,实在是不配。”
哦?邵韵时笑了:“既是明珠,如何不配?”
邵庭邦也接道:“确实,朕觉得公主所言甚是,明珠王子,朕问你,你可愿意?”
碧眼的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跪了下去。
使者自知失言,一时间竟是也行了大桓之礼:“陛下,臣……替王子谢恩。”
有宫人端了酒盏送上。
邵韵时走近那男子,莞尔。
男子再看她,神色并未见多少喜色,只是配合地接了酒盏,与她一并饮尽。
待使团落座,席间重新歌舞。
好像闹剧散场,只是剧中人的心思,又有谁清楚呢。
邵韵时只作寻常,坐回姬太后身边:“皇祖母,孙女有点无聊了,什么时候放宫灯啊?”
“快了。”姬太后一直未发一言,此时才瞧了瞧孙女,“今日,如何?”
“皇祖母问的哪一桩?”
“桩桩都有,但是,皇祖母想听你讲。”
邵韵时这才叹了口气:“谁也不敢多瞧,怕是瞧了,父皇就要乱点鸳鸯谱。”
“那这明珠王子……”
“他不能说话,又为质子,名为明珠,实际如何,只有他们北狄人知晓。”邵韵时道,“孙女就是觉得,白瞎了这么好看一个人了。”
“呵呵呵……”姬太后这一声意味深长,显然并没有相信。
好在是这席间的煎熬到底是接近尾声,外头烟花大盛,已经准备好宫灯的宫人鱼贯而入。
宫灯是温皇后每年嘱人悉心做的,样式各不相同,等各家在上边写好了心愿,便就能一起去放宫灯。
届时无论是臣子皇家,还是公子小姐,都会一起聚在殿前。
宫里也有准备各色的烟火,彩绸,美不胜收。
姬太后先行回宫,便就留她们年轻人玩闹。
邵韵时手里的宫灯是一只兔儿灯,四水身为宫女是没有的,她扭头问:“你有什么心愿?”
“不告诉你。”
“那你,自己写?”
四水知道她是打趣自己,她此时有什么资格执笔。
可是看着哄闹的人群,她终于还是牙缝里挤了几个字:“心愿就是心愿,放到天上就能实现了?”
“也是。”邵韵时点头,“走吧!”
“干嘛?你不写了?”
“你说得对,心愿这种事情,写下来,放上去,也不一定能实现。不如放在心里,如愿了,自来欢喜。没实现,也就只有自己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