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至此,飞羽问抬起头,想跟乐一楚验证几处细节。这才发现这小妮子忙个不停,已经把他的被子晒出去了,洗好手在床上架起了折叠板桌,摆上了热腾腾的午饭。
四菜一汤:糖醋小排,目鱼烤蛋,竹笋烤肉,荠菜双菇烩鱼片,蹄胖菜心汤。菜肴色泽浓淡相配,装在青瓷小碟里,好似春日四景。
乐一楚把筷子勺子递给他:“小路哥说你是肉祖宗,所以为你准备的午饭里肉食比较多。这都是早上现炒的,刚给你热好,快吃吧!”
“谁炒的?”
“还有谁,我炒的呀!昨晚上做梦做得太累,随便炒了几个家常菜,你就凑合着吃吧!”
飞羽问下筷之前,再欣赏一遍美食美景:哇,凑合已经达至这个水平了,那不凑合的话,这菜该炒成什么样的级别呢?
他问:“你吃什么?”
“我吃葱油拌面。因为炒菜时每一个菜我都尝过了,已经饱了。”乐一楚搬个椅子坐在床边,打开她的饭盒吃起面来。
飞羽问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软香可口的饭菜。一时都舍不得往下咽。他想起来小路他们走时,每一个人都拎着一个大号的保温袋,被乐一楚叮嘱来叮嘱去的。
他问道:“那闫老师那里——”
“对,也炒了另外六菜一汤带过去——响油蟮丝,焗三文鱼,红烧肉,炒虾仁,海三鲜,素三鲜,蹄胖蛋饺汤,份量足够他们吃的了。”
哎呀,嘴馋,飞羽问还想吃那六个。
“你们家是开饭店的吗?”飞羽问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菜烧得太好吃了,超过专业水平。”
乐一楚轻描淡写道:“小女子八岁就开始做饭了呀,咱家没有爸爸,妈妈身体不好,还有个一起油锅就会爆燃的哥哥。我不炒菜,谁炒呢?”
“就今天早上这点功夫,你一个人烧出了十菜一汤?”
“这就要怪——怪今天的食材实在是太多了呀!小路哥他们天没亮就去小菜场买回了一大筐子菜,拖到我家。怎么用都用不光的食材,炒出来当然就这么多碗啦!”
“你就是买回一个菜场给我,我也炒不出一个菜来。我觉得你真了不起的!”
乐一楚被夸得害起羞来,咬着筷子低头不答。
他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我们在梦中考上了银河实习生,编在同一组。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实中的位置和名字呢?”
“在梦里你自己交代的呀,你叫我来找你,因为你动不了。你一说龙匜高中的名头,我才发现你是我哥的同学。离得这么近,大概这就是把我们编在同一组的原因吧。今天呢,小路哥本来是安排我炒菜,没打算带我来。我说一定能说服你坐上轮椅去闫老师那里,才这么插队过来了。”
乐一楚吃完了面,帮他来添汤,长发一缕垂落他的肩头。大概是吃饱了没什么力气,她的声音糯糯的:“没想到你竟然全忘了吗?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飞羽问有点喜欢她的娇俏了,他吃不消地闭上眼睛。这小妮子一半温柔一半倔强,反正不能让她温柔下去,情愿跟她拌嘴。
他挑起事端:“这梦怎么记得清呢?”
“我能记,从小到大每一个梦都记得不落边角。“
“那你说话也太满了,你没法跟原版的梦进行比较。再说了,记这么多梦,有何意义,占据内存。
“啊,若不是我记得这么一清二楚,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接上头啊。我们这一组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飞羽问最听不得“输”这个字了。吃完饭的他收了折叠板,觉得脚踝活络了,就想一个抬腿下床来。被乐一楚一把按住:“别别别,你有没有学过一个成语叫功亏一篑啊!现在需要一个疗伤的过程,要等土豆片彻底变干了,掉下来,你的伤才算好透了。”
他拿起床柜上被削掉一个角的土豆,发现它的肉质是杏黄色夹一层嫩绿色,点缀着星状的纹路。于是问道:“这是土豆吗?这不是猕猴桃吗?你哪儿来的?”
“此乃梦里带出来的装备——疗伤土豆啊!”
“装备?对了,快讲给我听,你怎么去参加宇考的,也对着流星许愿吗?也从迷宫跑出来吗?也爬上云梯吗?镜室里——”
“且慢,问题太多,一个一个来。”乐一楚快手快脚收拾屋子,倒了两杯水,递一杯给他,从头讲起:“我参加宇考是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我妈的病十分罕见,发病十多年来查不出病因,全世界只有三例,没人会治。最近吃止疼药也没用了,每天晚上都会疼醒。我伤心极了,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昨天是我的生日,哥哥买回来一只小蛋糕。我就点上蜡烛,许下心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我妈妈的病能治愈。于是我突然跌入一个游戏般的梦境中。可那里的人说,这不是在做梦,是上了一个植物神经脉冲网络。”
飞羽问接上:“镜室问你是否确认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