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过的很慢,因为得时时注意规矩礼节,哪怕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获罪,甚至连累家族。宫里的时间也过得很快,没有什么特别欢欣快乐的事,每日便是一成不变地重复昨日之事。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早已褪去了初入宫时的青涩懵懂,成长为内文学馆颇受桀主事倚重的女学士,虽然品秩只升了半级,但幸运的是,我成为了桀主事唯一的女弟子。
内文学馆的经渊阁,藏着古往今来的不少典籍古谱,就连前朝的一些文臣,也常来借阅。
自然,男子不得轻入后宫,更遑论进入内文学馆自由取阅了。一般是每隔一段时间,翰林院学士们会综合各家所需,列了书单呈上来,送呈御前,圣上批示后,这份书单才会下发到桀主事手中,再由经渊阁的守藏史将书一一挑选出来,送至承华殿,交由翰林院学子们,虽然手续繁琐,但爱书之人乐此不疲。
这三年,我日日跟在桀主事身边,虚心好学,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在边塞接触到的书籍学问,都只是数千年文化积累赓续的冰山一角,这世间的大学问者,多如牛毛,浩如烟海的古今典籍,更是怎么读都读不完。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在我痴迷于四书五经的时候,两位女师陪着太妃们搬去了行宫养老了;在我问答于先师圣贤的时候,文稷、青麦、云黍、嘉禾四位师姐也因年满二十五岁,相继出宫了。不过还好,黎菽和寒粟两位师姐,决定永远留在内文学馆,一辈子与诗书典籍为伴。
自三年前中秋宫宴后,宫里也办过几次年宴和灯节,但都不似那年中秋盛大。经常是皇家自己个的家宴,或是犒赏前朝有功者的御宴,所以我也再没能有机会在宫宴上碰见凌越。偶尔在长街或者御花园不期而遇,也只是互相行礼点头示意而已。
瑜琬这些年倒是长进不少,如今已经是尚食局的司膳了,时不时还能为帝后布膳。无论多大的场面都能从容应对,再也不是刚开始那个怯懦的闺阁小女儿了。
而我也开始教授小公主和小郡主们的诗书,都是天之骄子,轻不得也重不得,但是好在我的教学方式还算新颖,她们也时常能在我这里听到不少新鲜趣事,所以对我这个女先生倒还算尊敬。
这日正好休沐,我在寝室里刚翻开一本时兴的话本子,就被一阵叩门声打断。“谁?”
“姐姐,是我呀,瑜琬。”
我合上书,起身开门,就看到瑜琬打扮娇艳地站在我的门前,令人眼前一亮。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果然名不虚传,我要是个男子,定然也要拜倒在这样的美人膝下。
我忍不住打趣一番,“妹妹这是要往哪去?莫不是来错了地方?我这里可没有丰神俊朗的男子,可以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
瑜琬嗔怪,“姐姐又取笑我,我只是随意打扮了一下。今日难得你我一同休沐,何必又闷在屋里,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吧。”
我思索了一会,好像今日也确实无甚要紧之事,那就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
“也好,走吧。”
“姐姐不换身衣服吗?”
“不用,这身常服就挺好。”
“姐姐可真是做官做上瘾了,一刻也不得放松呢!”
我跟着瑜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的莲池。莲花素有“六月花神”的美誉,此时恰逢满池莲花盛开,清香扑鼻,倒是为暑热平添了几分清凉,我俩便坐在一处亭子里赏荷喂鱼。
“姐姐你看,那有一对并蒂莲,这可是好意头呀。”瑜琬笑得娇羞可人。
“嗯嗯,确实难得,只是你我既入了这宫门,不等到人老珠黄,可别想姻缘了。”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如意郎君就出现了。”她扬起一弯迷人的笑意,眼神里似是有了些许向往。
“你才多大呀,就这么恨嫁了,真是不羞呢。”
我俩在打闹中未曾注意,不知道何时起,太子殿下和凌越竟站在不远处,待我余光瞥见有人,已然不知道他们看了多久了。
我立马示意瑜琬整理衣衫请安,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只是,我行的是君臣礼,瑜琬行的是万福礼,我一时有些诧异,但也未及深思。
太子抬手示意了一下,我俩便恭恭敬敬地站好,等着看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没有就赶紧溜了。
“沈学士和林司膳今日倒是好雅兴。”太子殿下并无想象中的冷若冰霜、孤傲不群,而是面带微笑地缓缓走过来,俨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今日我与姐姐休沐,故而来此赏莲,不想惊扰了太子殿下,还望赎罪。”瑜琬先我一步回了太子殿下的话。
本以为太子殿下应该巴不得赶紧打发了我俩,谁知他与瑜琬竟然谈起周大家的《爱莲说》来。我和凌越对视一眼,彼此也只是浅浅微笑示意,没有什么言语交流。过了好一会,太子殿下才让我俩退下。
如此被惊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