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众……”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什么时候?
对黄泉乡的调查结束,得到报告的佐伯局长脸色阴沉,那副凹老谋深算人设的眼镜反着光,看不清此刻的眼神。他很想再把智周的尸体挖出来扔进太平洋喂鱼,但鱼应该不乐意吃那玩意。
不管是猛鬼众还是王将,都是已沉寂在历史长河中,成为被风吹散的名字。偶一提起,只会让人苦涩地想到那次战争。乌鸦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一切——他的少主,他的伙伴,他喜欢的姑娘。
「鬼」。
蛇岐八家的血统是由白王直接污染而来的,并不稳定,极其容易堕落为死侍,他们把死侍称为「鬼」。猛鬼众就是逃离家族的鬼的失乐园。
如今猛鬼众不复存在,可鬼并未消失,只要日本的混血种还要繁衍,鬼就会不断诞生。
智周不是战争后才从家族逃离的鬼,他是猛鬼众的余孽,从战争中存活,侥幸逃出后一直隐姓埋名。
“他要干什么,居然想给白王招魂,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一向谈笑自若的佐伯龙治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伙气的脑壳疼,嘴角一抽,当着唐瑜的面就要破口大骂,用得还是中文,谁让日语里没有直抒胸臆的脏话。
短发青年把玩着矮桌上的短刀,目光忽而放空,忽而又比刀尖还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刀锋。
猛鬼众……白王……黄泉之路,怪不得叫黄泉乡啊。
“乌鸦,我想看看日本分部关于猛鬼众的档案记录。”
说是寻求许可,但她这样子看上去可没做被拒绝的打算。
猛鬼众的成员都是从蛇岐八家叛逃的堕落之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家族的耻辱,也是隐私,即使是本部的代理人也……
“辉夜姬。”
面子什么的关乌鸦屁事,猛鬼众要是还没死全,他说什么也要把这只百足虫的脑袋给剁下来,一刀不死就杀到死为止。
————
诸伏景光沉默地观察着沙发对面的女人——不管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表明了俩人的心思,互不信任。
他有些记不清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样子了,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眼中满是虚伪,眉间的郁结即使故意摆出笑面也依旧无法抹去。那仅一面的印象里,suger是个和她妹妹一样爱开玩笑不着调的人
唐瑜也在打量诸伏景光。他没有戴青川希罗的面具,用的是唐瑜见过一次的那张脸。
如果俞瑭真对他有意思——她得说,至少她妹妹的眼光没啥问题。
上一次见到这张脸时,他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狼狈不堪。如今的猫眼男子比那时竟然还要消瘦一些,没再留胡子,也可能是因为要戴面具的缘故。他眼中看不出半点外显的情绪,就算摘掉面具,依然还有一层面具,或者许多层面具。
没关系,反正唐瑜最喜欢扒人面具了。
她能感受到诸伏景光既警戒又期待的矛盾心理,至少比「青川希罗」像个活人。宫野佳名看不出来可不代表她看不出来,除了和佳名聊天时会刻意收敛,他身上决绝阴冷的死气简直不像是个已经回到阳光下的人。仿佛他的时间还停留在组织时期,那个被迫手染鲜血,不知何日才能结束的卧底。
噢,瞧她说什么呢,现在照样还是见不得光。
“那家伙变小了之后超级让人头疼对吧,阴晴不定,自以为是,完全搞不清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天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副「傻瓜别来烦我」的样子,众人皆醉我独醒……”
唐瑜促狭地笑着,嘴上吐出一句又一句抱怨的话。可如果对面的人敢附和着说妹妹的缺点,她绝对会立刻翻脸。
“你不管告诉她什么故事,只要合逻辑,她的脑子都会自动把故事补全,我真佩服这种功能,啧啧,你信不信她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两年唐瑜的脾气愈发喜怒无常,话也少了许多,和她说话就像面对着随时可能爆炸的M15地雷,让人提心吊胆。不少人都认为,这么搞下去她迟早要去精神科挂个号。
“俞瑭的记忆带走了唐师妹的情商,泪目。”
——by芬格尔·冯·弗林斯
诸伏景光没有应答,他眼神恍惚,依旧在消化刚刚得知的那些信息——
只是微微透露个雏形,不涉及任何核心秘密,就足以打碎他前半生塑造的世界观。
唐瑜无趣地咂咂嘴,眼神四处转了转,这里比她的公寓还要简朴,只有厨房像是被偶尔使用的样子。除了墙边立着的黑色贝斯包,客厅里几乎没有任何能看出屋主性格的东西。
她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讨厌也算不上,甚至她也不觉得这人对自己的妹妹感情深到哪里去,只是不得不合作罢了。
真说是何种情绪,大概有一点好奇吧。她仍不知道妹妹当初执行任务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而此人是唯一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