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陈椒序在她外家惹祸了怎么办？
无论怎么看，把陈椒序就留在陈侯府对她来说都是最有利的，她没必要去自找麻烦。
可是望着陈椒序哭得湿漉漉的眼睛，她心又软了下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椒序眼睛大大的，幼时她落进湖里，在水里拼命扑腾，在薄弱的视线里，她就看到一双这样大大的眼睛闯进一直刺痛的眼中，她被救到岸上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眼，也是如今晚这样，陈椒序湿漉漉的眼睛。
只不过那时，是她救她，被湖水濡湿，而如今却轮换了局面，轮到她救她了……
陈运霭看着陈椒序，内心五味杂陈，她一瞬间想过很多画面。
她俩要穿一样的衣服，要戴一样的发簪，一起乘同一辆马车赴宴，一起讨厌趾高气扬的陈山阿……
她想起她二婶刚去世时，陈山阿和她大哥刚从岭南回来两个月，她陪陈椒序一起跪在二婶灵签烧纸火。
陈椒序泪眼朦胧，她一面为母亲离世而伤心，一面忧愁失恃的自己该怎么办，未来可真是渺茫。
她那时是怎么做的？
陈运霭在脑中回忆。
她握着陈椒序的手，一字一句肯定地对她说：“四姐，你别怕，以后我阿娘就是你阿娘，如果二伯要娶新妇，她若是为难你，我陪你一起想办法，我会保护你。”
阿序问她：“你怎么保护？你也是弱女子，你和我都这么年幼。”
她握她更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会放弃你，就算再难，办法也肯定想的出来。”
她怎么忘了呢……
陈运霭内心想着。
那时紧握的手她怎么会越长大就越松开了呢？
她和阿序都受了陈山阿的殃及，她能躲开，是因为她有阿娘护佑，阿序如此惴惴不安，是因为她没有了阿娘，她明明当初都说了，她阿娘就是阿序的阿娘。
是她忘了承诺。
但又或许不是忘了承诺，而是一直在逃避。
小时分对错，大时讲利弊。
她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告诉自己，或许阿序当初会救她，是因为小时候没有那么多利弊可言，只是想着自己有能力救她便救她，不知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自己命搭进去，如果她知道了利弊，不一定会愿意救她。
她抬眸望向陈椒序：“阿序，我问你，如果今日换作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想方设法地带我走吗？”
陈椒序闻言，呆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