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初一不过还有三天时间,萧敬之索性遣了齐民去国子监给自己告了三天的病假,这三天都歇在了府里面。
程行说的话虽然给萧敬之带来了几分惆怅,但先生的拜帖昨日晚间就已经送来了,看来是真的要给自己补过生辰,做不得假。
萧敬之从枕头底下摸到一个圆形物件,掏了出来。正是昨日吩咐齐民去宝库之中取来的碧波环,萧敬之的手慢慢抚过碧波环的每一条纹路,这块玉环竟然还有温度,温温热热的,从前竟然是一直都没有发现,美玉配美人,这玉与先生甚配。
寝殿外传来几阵有规律的叩门声,“长孙殿下,该起了。”齐民在外头端着水盆候着。
“进来吧。”萧敬之翻身起床,双脚着木屐,从衣服架子上拿了一件长衫外袍松松垮垮地披上。
齐民将水盆放在架子上,便看见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炭块,怪不得屋子里面已经没有昨日的温暖,看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囊还想用木棍支起窗户,忙阻止道:“青囊,别开窗,别冻着殿下。”
“阿竹,你去拿一些炭块过来。”
萧敬之从内室走出来,还不忘大伸一个懒腰。“齐民,你可真像个管家婆。”
还真是有些冷,萧敬之打了一个寒颤。
齐民赶紧从内室拿了一件厚一些的大袄出来,披在萧敬之的身上,“您看,着凉了吧。”
齐民把水盆递过来,伺候着萧敬之洗漱,嘴里面却还是不断嘟囔着:“昨日才告了病假,今日真就生病了像什么样子”
萧敬之无奈地吐了吐舌头,拿水扑了扑自己的脸,又拿起一边的毛巾,随意擦拭了一番。
“许尚书拜帖里面说未时就到,是今日吧?”萧敬之心中忐忑的很,昨晚送来的拜帖她已经看过许多遍,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但萧敬之还是忍不住再问上一遍。
“是今日,是今日。”齐民不断重复。
府里面除了程小大人还没有来过像尚书令这样的大官呢,昨日收到拜帖之后,连太子妃娘娘都是一惊,吩咐今日府中要好生准备,万万不可怠慢了许尚书。
阿竹已经拿了半篮子的炭块过来,打开炭盆盖子,用夹子一块一块添置进来。没一会儿,屋子里面就恢复了暖洋洋的状态。
萧敬之坐在兀子上,将大袄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中衣,外头松松垮垮套着一件白色圆领袍。
“齐民,你给我把那件绛红色的衣服取过来,搭好配好给我放衣服架子上,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萧敬之重新走进内室,只穿着中衣躺在床上,时间还早,倒是可以再睡一个回笼觉。
萧敬之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这是她冬日里头最喜欢的睡觉姿势。
齐民找齐了衣服就一件一件整齐地摆放在衣架上,随后便为萧敬之仔细地关上了门,在寝殿外头守着。
可能是昨夜太过于兴奋,没有好好睡觉,没一会儿,寝殿之中就传出了轻微且平畅的呼吸声。
萧敬之常常做梦,梦里面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今天竟然是久违的梦见了许琼林。
梦里面,先生姐姐牵着自己的手,踩着雪,一起走过弯弯绕绕的石子路。先生姐姐领着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庭院之中,自己在下座,先生姐姐坐在自己的面前。眼角含春,似是能融化冬日里的寒雪。雪后晴天似洗,天气晴朗非凡。屋檐上还挂着雪,慢慢融化,溅落在青石板上。
先生姐姐帮自己撩起袖管,白皙修长的右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同自己一道执笔画上那幅美人图的唇角。自己微微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先生姐姐脸上细小的绒毛,面色姣好的五官。
萧敬之翻了个身子,被子也从原来裹着的状态变成了揉成一团紧紧抱着的样子,腿翘在裹成一团的被子上,时不时有轻轻的傻笑传出来。
美梦总是让人难以忘返,萧敬之的美梦足足让她多睡了半个时辰,直到门外的齐民叩门声传进来,萧敬之这才幽幽地转醒。
“殿下,该起了!”齐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没有直接推门进来,还是在门口候着。这是长孙殿下的习惯,自小便不习惯有身边的人服侍穿衣,太子妃娘娘也默许了这种习惯,便也没有人敢在不得长孙殿下允准的情况就进房。
萧敬之盘腿坐在床上,脑子里面还有些不清醒,思绪还停留在那个美梦之上。
萧敬之双手手肘撑在两腿之上,两手手掌撑着自己的腮帮子,若是真有那一天,先生与我一同作画,写字,那真是想想都开心。
踩着木屐,萧敬之换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中衣。从上了锁的橱柜之中取出一条新的束胸,为自己妥妥帖帖弄平整,本就不突出,此刻更是一马平川。
萧敬之穿上白色绸缎中衣,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蓝色半臂无袖交领短衣,之后套上那件自己心心念念的绛红色圆领袍。
去年新岁入宫之时穿的就是这一身,当时皇奶奶看见了还夸自己英气,先生姐姐应当是喜欢如此装扮的自己吧。
“齐民,进来吧。”
萧敬之坐在妆奁前的兀子上,乌发散落下来。
还没有等萧敬之说话,齐民就走到了萧敬之身后。将萧敬之的三千乌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