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有些毒辣,晒得人脑袋发昏。
夏染用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光线落在手背上,灼得皮肤生疼。
干燥的土路上忽然驶过辆大卡车,硕大车轮和路面磨擦,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
飘飘扬扬的灰尘落了夏染满身,连带着她的行李箱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夏染眯着眼睛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才勉强把面前的灰尘扇掉一点,而后拉起行李箱继续往落凤村走。
由于夏染所在的公司实在是太像吸血鬼了,不仅通过调绩效来故意降低工资,而且加班还不给加班费,更可恶的是还动不动就PUA员工,比如说什么要为公司无私奉献,又比如幸好是有公司愿意收留你们,你们才不用失业等等。
这些恶心的话语夏染听了整整三年,而在前几天她终于爆发了。
在会上她当场怼了老板,怼完老板怼经理,怼完经理怼舔狗同事,她就像一柄机关枪,突突突全面扫射,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人生还。
把这三年忍下来的恶气一口气出完后,最后还不忘霸气地甩一句,“老娘不干了。”
辞职那天,她看见平时那些对狗老板敢怒不言的同事纷纷都用满含热泪的眼神目送她。
辞职后,夏染不急着找下一份工,而是打算好好放松休息一阵子,刚好她租的房子也到期了,于是她连夜打包了行李,告别房东,回到了生她养她的老家——
落凤村。
落凤村地处偏僻,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无法和城市相比。
甚至直到现在,村里连条像样的水泥路都没有,要进村更是只能徒步。
从最后一个公交站下来后,夏染就已经走了半个钟了。
她拉着行李箱走进一条长长的隧道,等穿过这条废弃的隧道,就基本能看见一点点落凤村的影子了。
隧道中每隔十米就设有一盏照明灯,灯光昏黄黯淡,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产物了。
小的时候,夏染有一次和父母出远门,穿过这条长隧道时,她总会害怕地紧紧抓住妈妈的手,生怕会从隧道的某处突然冒出只怪物里来吓她。
不过现在她长大了,也早没了当初那单纯天真的想法,也敢一个人走这条隧道了。
忽然隧道里的灯似是接触不良般发出滋滋的电流细响,紧接着就闪了闪,夏染登时被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更是差点一蹦三尺高。
等那盏灯重新恢复稳定,昏黄光线再次静静照亮周围空间时,夏染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才有了一点安定的迹象。
她无奈蹙眉,好吧,她承认,她刚刚那个“敢一个人走隧道”的想法确实狂妄了点。
于是,她拉着行李箱,立马缠朝着前方的隧道出口狂奔。
行李箱的万向轮在地上摩擦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声音,夏染却无暇多管。
直到奔到出口,一脚踏进光明里,夏染才终于停下脚步,她累得弓着身子不停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莹白的脸上因过度运动而染上薄红。
她足足喘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缓过来,顺手从背包里抽了瓶矿泉水,一下子干了半瓶,整个人才稳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前方的岔道口,只需要往左边的路一直走,就能到达落凤村了。
但在迈步之前,她却发现岔道口处站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男人的衬衫袖口挽到肘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托着份地图,正眉头紧锁地认真看着。
虽在大城市时,夏染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帅哥,但像这种气质这么干净澄澈的,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落了碎光的眸子浮起点点欣喜,喉结微动,发出清亮好听的声音,“你好,请问你知道落凤村怎么走吗?”
夏染闻言眨了眨眼,巧了,他也要去落凤村,不过……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落凤村的人吧?”
男人露出友好温善的笑容,“我不是落凤村的人,我是去那儿工作的。”
夏染一愣,他们那小破村还有人愿意去哪里工作?
反正她就从来没有过要在村里工作的想法的,此番回村,纯粹是来放松休息的,所以对于一个想躺平的人来说,她对男人口中提到的工作,没有一点想知道的欲望。
她只简单地随口说一句,“我就是落凤村的人,你跟着我走吧。”
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惊喜笑意,特别有礼貌地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你!对了,我叫宋知言,请问怎么称呼你?”
夏染回过头,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夏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穿插着一些话题聊聊天,也不算太无聊。
大概走了半个多钟,走到夏染感觉自己的脚都快废了,才终于看到了矗立在村口那块足有半人高的大石碑。
石碑上刻着板板正正的三个楷体字,“落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