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榆董事会公告发出之后,方歆多少有点理解大上司之前觉得陆煦在以卵击石是一种多么正确的认识了。
按照法律规定,通过公司分立的决议需要获得表决权2/3以上。陆煦自己只有8%的股份,詹华榆7%,再加上其他高管的原始股部分,的确连20%都不到。反观紫金,就算被证监会罚了一点投票权,唐书就可以直接捧过去毫无争议地20%。
第一局陆煦略输一筹,但往下分析就更惨了。煦·榆目前的第二大股东依然算是兴泉资本——当初帮助煦·榆完成反向购买的重要支持力量,所以和建投一样,本身就是姓戚的,完全没有争取的可能性。第三大股东灵迅,紫金能够施加重大影响的公司,如果不去争取,自然就直接做紫金的一致行动人了。
局势已经如此危机,陆煦还一副无所谓态度,方歆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所以,她报告都编不下去就要吼他一顿:“陆煦,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提出这么离谱的决议来的啊!”
陆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一边摊手一边无辜地摇头,满脸写着“你不让我说话我怎么回答?”
幼稚的要命。方歆配合他演戏,做了个把他嘴上的“拉链”解开的动作,又补充了个条件:“你给我言简意赅小声说,说完去喝两杯水!”陆羽配合默契,很快就端了水过来。
“苏荷会和我做一致行动人。兴泉也不是铁板一块儿,他开的条件我还在犹豫,倒不难实现。”陆煦作答完毕,功德圆满地喝了一杯水才又向她眨了眨眼睛,“至于灵迅的站位,就要仰仗小方总啦。”
重担一下就压了过来,得知自己掌握着18%投票权走向的方歆本能有点慌,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报告,斜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求我了。刚刚还说灵迅什么战略都无所谓呢,你这次到底有没有plan B啊?”
听她这样问,陆煦却忽然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有,也没有。”
“陆煦你又开始和我猜谜语是吧!”方歆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见他又格外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像是在和她求购附加的“说话额度”,她只能搬出自己的公平价格,“3句话一杯水,你自己掂量。”陆羽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看来他这plan B的内容有点长,陆煦自己思索了一阵,就先举着自己的输液袋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也还是一脸憋屈。方歆十分想笑,但是听了他之后的话却笑不出来了。
“小方,其实我什么计划也没有,因为无论如何我和华榆都会走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带了一点点苦笑,低垂着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输液的管子,声音里的难过都要溢出来了。这是方歆第一次从陆煦的样子里看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迷茫的情绪。
“决议通过的话,我们可以多带些东西走,不至于让煦·榆彻底变成一座空壳;决议没过的话,我就只带那些愿意和我一起的煦·榆人走。然后去瑾瑞,再和戚瀚宸打一场阵地战,这次他就没那么容易赢了。”
他简单地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到最后有点孩子气,可是方歆却感到莫名的悲凉。
煦·榆是他们奋斗了3年的心血,但更像是他们的一场盛大的梦境。没有戚家的资本就没有煦·榆的今天。陆煦比她更清楚这些,所以,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醒过来,因为他不能一边享受着红利,又一边不去按照资本的意志行事。而他的计划就是把现在的煦·榆掏空,然后“还给”戚瀚宸。
“小方,你觉得我当时逼煦·榆上市,是对的吗?”陆煦忽然很认真地问道,像是在迟到地问她意见。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个前提,“其实,我当时和兴泉的对赌内容只有业绩条件,没有上市条件。”
方歆有点愣,完全忘记了是他在问她问题,甚至还傻乎乎地反问:“那你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觉得除了去诉诸规则,就没有别的可以保护煦·榆的途径。”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现在觉得矛盾的根源,“可是现在我却要把我当初要保护的东西给毁掉,按照我所诉诸的规则。”
这个故事说起来好像很长,陆煦乖乖地喝了杯水才又继续:“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国恒是恶意收购方。因为煦·榆刚成立的时候其实是靠捡国恒在岚县的单子维系,而且国恒还提出了收购要约……”
方歆打断了陆煦要详细澄清这件事的企图:“这个戚烨霖和我讲过的。我那个时候被唐书迷惑了。”
陆煦复杂地叹了一声“是吗?”但仍然想要执着地把这个故事讲完:“我们正在谈收购条件的时候,紫金突然出现说要帮我们,而他帮我们的方式就是反向购买。紫金、国恒和当时的煦·榆全是非上市公司,所以他根本不用做什么信息披露或者举牌公告,一夜之间就能完成偷天换日,甚至还可以通过这个方式一箭双雕实现对煦·榆的控股。”
他边说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