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炎从乌梢爷爷的讲述中了解到一些笛江的身世,知道他这一万年里,年幼丧母,自出生时,就是半人半兽之身,好不容易在父亲的庇佑之下,长到一千岁刚修成人形时,父亲被杀,他被追杀,无奈离开故土,流亡至四海八荒,经历种种磨难,万年之后,方才修成神族。
在整个灵尧山所有族类的心目中,笛江就是他们的榜样,更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坚信,只要如同笛江那般坚毅,终有一日亦能从卑微的妖族、人族,修成笛江那样的神族。
栀炎并未将自己与笛江相识的事情告诉大家,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笛江在神族也会打仗,会受伤,甚至还差点死掉。那可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就在栀炎闭着眼睛听着故事,回想这位神族笛江绝美容颜时,一旁的丁香和刀豆忽然一人拉住栀炎的一只胳膊,笑着闹着要这个新来的“小朋友”陪他们捉迷藏。
栀炎小小的身体住着一个大大的姑娘,捉起迷藏来,倒也玩得不亦乐乎,她好久不曾这般欢快地在草地上奔跑过了。
满山坡都是他们的嬉笑声,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时,他们跑得满头满身大汗,才在乌梢爷爷的催促下,来到山中的一条小溪边。栀炎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背后,脱下外衫,穿着背心和短裤走进河水,他们打着洗澡的名义在清澈的河水中继续嬉戏。
溪水里玩闹的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乌梢爷爷化为大蛇,盘在水岸边,静静地守着河中的孩子们,谨防他们有人溺水。
“栀儿。”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是不同于孩童的声音。
栀炎回头循声望去,只见人高马大的少年郎景羲站在溪水中,光着膀子……
栀炎呆住了,努力克制却又难以克制地咽了咽口水,在心底暗自感叹:“这……也是我能看的么?”
景羲虽是穿着长裤,但长裤被水打湿透了,所以那身线若隐若现,欲盖弥彰,在栀炎看来,是诱人至极。
栀炎和这些第一次修成人形灵草灵兽不同,她在六百年以前,从那个物欲横流的快节奏年代穿越而来,该经历的,她差不多都经历过了。不像这些人,天真无邪。
“呀,栀儿你流鼻血了。”刀豆游到了栀炎身旁,看着她鼻子底下的血滴,惊讶地喊道。
“怎么回事?怎么流鼻血了?”景羲朝栀炎走了过来,他也未经世事,根本不懂“上头”是什么意味。
栀炎看着这些人纯善的模样,强装着淡漠,匆匆抹掉了鼻血,像个孩子一样,傻乎乎笑道:“没事儿,可能是玩得太兴奋了,有点上火了。”
乌梢爷爷微笑着眨了眨眼,对着他们吆喝了一声:“回家啦,孩子们,晚上爷爷给你们做烤肉吃。”
就这样,大家伙儿叽叽喳喳上岸了。
夜幕降临时,桑姨和蚕叔回家了,院子里越发热闹了,但从个头上来判断,属栀炎最小,她还是个小娃娃头。自然就成为小院里最受宠的人了。
栀炎坐在篝火旁边吃着烤肉边默自思考:要怎样巧妙地将自己心智老成的特点掩藏,才能不让大家发现她的秘密呢。
景羲端着一碗飘着绿叶的热茶,来到栀炎身旁,将茶碗递给她,轻声说:“薄荷茶,清热驱火的。特意给你泡的。”
“谢谢啊。”栀炎接过热茶,乖顺地将喝完茶水,眼睛的余光不自主从景羲的身上扫过,脑海里又不自主闪现他在河中洗澡的画面。
栀炎心虚地转过头去,在心底警告自己:“栀炎,你矜持,矜持一点。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能不能别这么猥琐?”
“晚上,你跟刀豆和丁香一起睡还是跟我睡一个屋?你今天睡的那个屋,就是我的。”景羲坐在栀炎身旁,温声问道。
“我能自己睡吗?”栀炎面色平静,在景羲耳边小声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小的请求过分不过分。
毕竟,这小院里住着好几口人,睡觉的屋子是有限的,大家都是在修行,投缘的人就住在一起,并无太多心思杂念。
他们都想修行,好跻身神族或者位列仙班,只有栀炎,想着快活一日是一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便是活神仙。
“明日,明日我给你单独布置一处卧房。今晚太仓促了,很多东西需要准备,你先凑合跟我们住一晚。”景羲爽快地对栀炎允诺道。
“好。那我跟丁香和刀豆住一晚吧。”栀炎低声对景羲商议道。
“为何不跟我住一屋呢?你我不是挺投缘吗?”心思单纯至极的少年郎景羲盯着栀炎的一双大眼睛,不解地问道,“昨夜你我同卧一榻,你睡得可香了。怎么今天又不愿意了?”
“昨夜我不是先是在草地上睡着了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跟你同挤一张床,我怕你的大长腿耽误我夜里翻身。”栀炎掩饰着尴尬,看着景羲敷衍道。
可栀炎却在心底感慨:我的天呐,但凡我内心再放浪一点,这些小精小怪岂不是随意就能变成我的“榻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