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为何帮我?是你娘默许了仆侍所为,她唱白脸退场,你又登台唱红脸?”
嘲讽她如唱戏般惺惺作态。
她也不恼,弯腰蹲下小声细语:“我偷听过娘亲与阿姐的谈话,知道她们要如何算计你,我无法阻止,你可以理解为怜悯。”
舒绘茫然睁眼,怜悯她将替她姐出嫁?姐妹俩的关系并不好?她颇为后悔说了重话,不该迁怒于她。
正欲道歉,又闻她补了句:“我除了不能放你走,你的任何事情我都可帮你,比如帮你送个信,或是捎个东西,抑或是带你娘来见你。”
这样的话,句句有益于她,无论是出自怜悯,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她都不会回拒。
她回头求证:“你是认真的?”
唐二小姐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一丝戏弄。
便顺了她的意:“我是舒绘,二小姐要往何处走走?”
“舒绘姐姐叫我唐玖就好,带你去我院子罢!”
唐玖步子雀跃如舞姿,刚引了几步路,发觉身后的舒绘依旧不紧不慢,如是亲昵的小姐妹般牵起她的手,一路跑进另一个院子。
她们在树下石桌落座,侍女随即端上了茶。
“你一定很好奇,你祖母脱离舒家那么多年,为何娘亲能确定你是她的后人罢?”
唐玖一脸神秘兮兮,意在引舒绘发问,可却闻她道:“我并不好奇。”
她知道,唐家既为权贵,找一个人又有何难?
唐玖放弃了故弄玄虚,仔细道尽不为人知的一切。
当年的王城舒家家主立下新的家规,道是所有旁支的后代皆要进入本家成为侍婢,全力服侍本家,其意为防止外人有觊觎之心并要共同维护舒氏的机密。
那时才十五岁的祖母,出身关系较为疏远的旁系,不肯为奴服侍本家,就此脱离舒家而南下。后来苦心经商二十余年,声名传至王城,始有‘云津财源由北玄南舒共掌’之盛誉,一时风头盖过了世代为官的本家,而本家妄图拉拢不成,便勾结云津所有商贾‘围剿捣毁’,吞下了祖母打拼多年的家业,舒家至此官商两道并行,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舒绘明明是第一次听闻祖母的传奇经历,却始终是一副不惊不叹的模样。
她不曾拥有,便不会因此遗憾或怨恨,只是为祖母感到不值。
记忆中,祖母从未提过一句往事,就连祖父及阿娘阿爹都不曾知晓分毫,全家人只知种莲来讨生活,日子平淡无奇。而祖母总是笑意绵绵的,曾教她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此生陪伴亲人,安然快乐足矣。
今时今日她才明白祖母的话外之意。
“而我娘能找到你,也是因为大哥结束游历归来,路上曾在萤屿城街巷与你擦肩而过,觉得你有几分像阿姐,回来便提了两句。我娘就派人去寻查,获知你祖母最后的行踪是消失在水乡附近的零碎线索,而你家两代成婚皆是招婿且为舒姓,十有八九是你祖母的后人。”
“相似与否并不重要,只是比起舒家的其他女子,我娘觉得你们无权势无财力,在此婚事上甚是好控制。”
道完最后一句话,唐玖不再吱声,满是愧疚低下了头。
久久才闻舒绘叹了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只愿阿娘和妹妹安康此生。”
祖母生为舒家人,那份不幸竟延续至今。历来与人为善,只因曾是舒家人,祖母失去了所有,而她平白无故又逢此横祸——她要替人出嫁。
“可有叶氏家族住在王城?”
她突然开口。
终归是有些放不下,那个时不时又会跃至心头的名字。
“叶家?是说云津手握权力或财力的家族?”唐玖迟疑反问,得到点头回应,她如实道:“王城权贵更迭数代,但几万年来从未有叶氏大家展露,都只是普通人家。”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叶岚就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撩拨人心之言是那么动听!
她问的是王城,而不是其他国,唐玖见她失落,便绞尽脑汁讲笑话,无心继续左右其他。
九黎叶家富甲天下,云津曾经的叶贵妃,即是九黎叶家之女,当年对王上一见钟情,携十里红妆远嫁云津。
随后的一个月里,舒绘发觉能遇见唐玖,是她此生为数不多的幸事。
唐玖毫无怨言,多次辗转在王城与萤屿城之间,为她们母女三人带信传话。
那些来自萤屿城的信,总会装有几颗莲子,不知不觉间满了一个木盒,像是无言诉说母女之间的担忧与期盼。
当唐玖在府中时,见仆妇咄咄教舒绘礼节,她会在一侧出言讥讽:“教来教去就这几样东西,舒绘姐姐早就学会了!”
或遇唐夫人满眼轻蔑,意欲刁难于她,唐玖又会替她说话:“娘,是您有求于舒绘姐姐,怎是这副强硬的态度?如此不敬,不合您过去教我的礼数啊!”
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