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是噬忆妖!”他甚是惊喜,身子又颤了一下。
不等楚伊再问他是何意,他眼里已蓄满了泪,一张口,泪即如洪水决堤:“呜呜,楚姑娘,我找了你半年,终于找到你了!”
他伏在袖间,失声痛哭,明明是深陷悲伤之中,嘴角却微微上扬,又喜又悲之状,久久没有停止。
雨声漫漫,哭声哀恸。
楚伊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道:“此地不适合议事,去我宅子里?”
男子郑重点了下头,呜咽不清:“多谢姑娘。”
瞬移至宅子正厅,楚伊把他置于座上,疗治他的脚伤,还顺手烘干了他的衣物,他连连道谢时,终于想起来告知他的姓名:“鄙人名唤缪然。”
楚伊斜靠椅背,些许欣悦:“不知缪公子要忘却何人何事?”
“不是我。”缪然控制了情绪,但嗓音仍是哽咽:“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她可否愿意忘却?若她的意愿为否,其有违天道,我是无法吞噬记忆的。”楚伊直起腰身,不敢松懈,脸色格外认真。
缪然随口即言:“她愿意的!”
一抹心虚稍纵即逝。
“缪公子在说谎,那便恕我无能!”楚伊扔下这话,懒懒起身欲行。
“小姐真的愿意,只不过是我骗了她!”缪然急得跪下磕头,一脸痛苦:“小姐自幼身子不好,已经…已经来日不多了,可她才十七岁啊!我会设法为她续命,只要姑娘愿意噬忆,她便能多活几十年!”
“续命?”楚伊不是第一次听见此言,却是第一次离“续命”之近。
续命,众人闻之,却少能见之,恍如是人族间的一个期盼,哪怕续命之后的是虚假的人生,他们也想延续此生难得的缘。
这恰好是一个探探传闻中的续命魔底细的机会!
楚伊将他扶起来,笑盈盈道:“那你家小姐的心愿是什么?我向来喜欢与人以心愿交换记忆,绝不会白拿你们的记忆。”
缪然思量片刻,迟疑道:“与我厮守。”
语气没有一丝欣喜。
如此奇怪?
楚伊笑意僵住,清了清嗓子,欲缓解几许忧伤,轻声问:“那你家小姐要忘记什么?”
“忘记……忘记我。”缪然闭上了双眼,满是不舍得。
厮守与遗忘之间自相矛盾了。
她该如何圆她所愿?
楚伊瞬间明白,他找到她的那刻,那份抑制不住的悲喜交加,悲是她将会永远忘记他,喜是她的生命将能延续。
他不觉又落了泪,楚伊不敢再细问。
时日不多,找续命魔来续命即可,两人便能如愿厮守一生,为何还要她噬忆?
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待他恢复好情绪,楚伊又送了他回去,约好明晚亥时噬忆。
回来时,她方从虚空踏出,便见厢门外有倩影走动,不停地反复,使她完全忽视不得,打开厢门,溪悦略微惊喜,又在怕什么,她低头不语,微弱的灯光幽幽,楚伊见此忸怩,欲关门,她伸手来拦,急声道:“抱歉,楚伊。”
“无碍,我既已接受你,此事便过去了。”楚伊语气平淡。
溪悦一把抱住她,带着哭音感慨:“楚伊,你真好!”
楚伊被抱得不太好意思。
“这是成溥的赔礼,希望你能原谅他!” 轻轻分开,她认真细说,又将一张票据塞给她,随之含笑跑开了。
这夜,楚伊房里烛光大亮如昼,纤影踱来踱去,不觉已是通宵达旦。
她借着光,不知来回看了多少次,才打消质疑,才稳住内心的躁动。
这是全额为一千两黄金的票据。
一千两黄金!
她发财了!!
美滋滋地藏好。
几日后,韫洋前脚踏入宅院,楚伊便后脚跟上,她迫不及待要打探新的消息。可见到韫洋满脸的疲惫,她瞬息泄了气,下意识便觉得此事真不是一般难,竟连韫洋都无法解决。
而阿玲还留在神界,不知何时回来。
她懊悔不已,当初就不该贪图那宝箱,去东榆岛走了那一遭!
如此兴冲冲而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韫洋似是知她来意,没有直接言语,只邀她下棋,而她心思混乱,盘盘皆是输。
重开一局,楚伊稳稳落下一黑子,便听韫洋道:“此事错不在你,天帝正派仙者搜查真正的凶手,而我如此模样,也不是为此事烦恼。”
“那你为何如此疲惫?”楚伊咬了下唇,颇为苦恼,她怎就问出口了?
她已知是何事。
果然,待韫洋落下白子,他莞尔浅笑:“乍闻阿满的下落,我不远万里去寻,又只是一场空罢了。”
天下苍生皆知,韫洋神君寻白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