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长夜不明,不知已是几个时辰过去,此刻人界夜色正浓。
楚伊假装痛不欲生之状,死死捂住肩伤,独自行了一程。
路遇几个魔族,还有几个妖族,任他们疑惑碎语,阿玲才徐徐来接楚伊,见此模样,她忍不住挑刺:“演得真像。”
楚伊一到阿玲原身上,肩伤即刻痊愈,她笑而不言语,懒懒俯身侧抱阿玲的脖颈,只露出半张脸,片刻后,她双眉紧锁着,甚是不舒服的模样。
溪悦坐在其后,一脸担忧看着,时不时拍背安抚她。
而韫洋独自御风,与她们并排而行,后面的这一路,阿玲的速度极慢,返程路途尚且过半,不速之客已然抵达。
“韫洋神君。”仙君恭敬轻唤,自道来意:“前段时日,神君上报的噬忆妖之事,今已有新的进展,天帝特此唤我来寻神君。”
韫洋扫了一眼,楚伊仍未清醒,客气道:“多谢仙君,我稍后就到。”
仙君应了声,转身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神君与神兽皆为神族,他们一道同行,并不是稀奇的事,而是掺有两道人族之息,其中一息是传闻中的噬忆“妖”,那另一息只能是人族。
韫洋神君何曾有这等闲情逸致?
不敢多言。
那位仙君走后不久,他们继续行进,即将踏入伯绥上空时,楚伊倏然出声:“是谁曾来过?”
她消化记忆,刚恢复意识,感觉有道陌生的气息残存。
“天帝派来的仙君。”韫洋淡然回话,又假意随口而道:“你身子如何?方才见你好像很难受。”
楚伊猛地挺身,些许慌张:“无碍,他来干嘛?”
敬渊已封锁消息,应该不是针对韫洋的。
阿玲的语气些微嫌弃,又隐隐担心:“还不是因为你!惹祸精!”
楚伊心下明了,望向韫洋,他下意识含糊解释:“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多虑。依我对天帝的了解,她不过是清闲了些,不重要的细微之处都需了解个一二,我和阿玲去去就回来。”
“那倒不如我和她细谈一番?”楚伊稍带犹豫,若要了解详情,怎么不需她亲自走一遭?
韫洋浅笑,果然糊弄不了她,可他还是要带走阿玲。
他略微思量,煞有其事般道:“其中牵扯过多,真相又未有个七八,倘若你独自前往,众仙以为你不足为惧,擅自将你拷下,我无法当面为你脱身。而阿玲,终归是神族,作为你派出的调解者,他们还会有所忌惮。”
“那便如此罢!”楚伊相信他,但疑:“何时动身?”
“即刻。”
语毕,“刷——”苍溟剑出,悬飞至韫洋手侧,他不由笑:“还怕我出事?”
“不能拒绝!”楚伊冷哼佯怒,直至韫洋将剑收起,她才笑了笑。
几百年前,韫洋尚未去闭关,楚伊做了个梦,一梦梦三年,隐约见是一场大战,仙气缭绕弥漫,但依旧湮灭不了一团魔息,数次交手,几个来回间,才迎来韫洋的神息,一袭白衣瞬变血迹斑驳,致命一击横飞,苍溟剑替他挡了那下,这才勉强护下了神体。
梦醒后,惧意紧缠于心。
她匆匆去寻韫洋,告知他此事,可他只是低眉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儿。
气得楚伊郁闷咬牙,却不知如何是好,梦境中无她的身影,而她又非局外者,她梦见的视角又是谁的?与平日的预知梦不同,处处透露着古怪。
他抚平她的眉梢,笑问:“你可还梦见其他?”
语气如此期待?
楚伊心中略惊,稍微踮脚,覆上他的前额,甚是不解:“听闻人族前额发热是温病,会使人心绪混乱,或是胡言乱语,神族亦会如此吗?”
他不应,笑意更深了些。
那时的他,始终不肯收下苍溟剑,道是楚伊更需要,未几,突然就去闭关,她忧心忡忡,总往神界跑,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守着他出关。
那是魔息,许是几个仙族收拾魔头,而当今的魔族尚未作乱,魔尊势力稍弱,见他们闹不起来,楚伊稍作安心。
几番偶遇原绮幻影,叫她的不安又起,这回才如此强迫他收下剑。
就此一分两路,楚伊揽着溪悦缓缓落在街道,四下无非人族之影,更无鬼差路过,溪悦顺势附耳,悄悄而言:“姜宁说她今后可为你所用!”
“我料到了。”楚伊扬唇轻喃。
那时姜宁特意跟来,不仅是为了和他们配合,设法打消冥王的猜疑,还是为了暗示她的用处。
姜宁与过去极其不同,完全融入了冥府,拥有了新的喜怒哀乐,不必为曾经的种种而痛苦,但执念又有所残留——她还在等他。
所幸此孽缘终究是会断的!
她本来还在愁下一世,将如何避开冥府的耳目转世,若有姜宁偷偷勾魂以及轮回鬼君私下相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