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冷眼相瞧,近乎两月有余,还是溪欢沉不住气。她也不问缘由,直接威胁道:“宋征,你若是继续如此冷脸相待,莫怪本公主赶你走!”
宋征略显惶恐,终是定了定心神,笑道:“是,殿下。”
此笑,不见眼中意,仅停留在表面,可溪欢不挑明,也不恼,至少说明宋征并不愿远离她。后来,偶尔见他笑得有几分真,便也忘却了余下的假。
一前一后,三尺之距,只要她唤:“宋征!”
他便回她:“是,殿下。”
事事有回应,不限制于武艺,但也无特殊。
可惜,边境战火还是撕碎了宁静,逐步将宿命推前。
这几年,两国的和约将满,东泽蠢蠢欲动。两国共存于一座岛上,东西两侧临海,领地无法向海外扩张,使得这陆上的领土,成为两国寸土必争之地。
她十五岁那年的花灯节。
欢笑过后,云津百姓方入眠。浩浩荡荡的花灯,映着昏暗之夜,一路沿江而行,但未至出海口,东泽已趁夜袭来,边境驻军迅速反应,因东泽预谋已久,十万大军压境,直破边境道口,经一夜连续进攻,云津无法匹敌,损失了三座城池。
战事传来,宋征当即随军队前往边境,未留下只言片语。
而次日,溪欢寻宋征良久,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消息。如何形容她当时的心境?两人相识两年之久,本以为他待她有几许特殊,可他出征前,派小厮知会了许多人,唯独没有与她道一声,如此不如陌生人。
她想去问他为何如此,但事况紧急,她也不能无理取闹。
两军频频交战,僵持半年之久,仍未定下局势。
此时,边境的一处军营里。
宋尧哼着小曲儿,欲往宋征的营帐去。行了几步,欲拐弯,却见摇摇晃晃的篝火光中,颀长的身影忽明忽暗,屹立纹丝不动。他心生好奇,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挪到身后,宋征一改平日里的机警,竟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宋尧十分困惑,绕一步上前,与之并肩,顺着宋征出神的方向四处打量,不见任何稀奇之处,忍不住打趣道:“阿征,念家了?”
母亲所在就是家。可母亲住在不远处的城池,方向不在这边。
宋征收回视线,淡淡道:“兄长说笑了。”像怕宋尧看穿一般,火速转身抬脚,宋尧一脸坏笑地勾住宋征的肩膀:“那你在瞧何物?我若没猜错,这是王城的方向!”
“未有何物!我只是在思虑计谋罢了!”宋征的步子很急,话语也很急,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在边境多年,宋尧又不是没见过士兵们思念远方亲人的神情!他那眼神分明就是……他意味深长瞟了宋征一眼,假装不拆穿,揶揄道:“那你可想到何许计谋?”
宋征充耳不闻,只管往前走,而宋尧在一旁想方设法套话。临近宋征营帐,便见有个士兵一路小跑,朝他们倾身拱手道:“二位公子留步。大公子,将军找您议事!”
士兵吐气有些奇怪,抬头露出白净的小脸,隐约有些秀气,目光炯炯地凝视宋征。而闻言的宋尧些许不甘心,他还没套到话呢,但父亲找他,他也不能因私事耽误。他离士兵近了些,瞧着面孔眼生,随之欺身上前,将手搭在士兵的肩背上,凑近道:“你何时来的?我怎没见过你?”
“啊!”突然的肢体接触,放大的面孔,吓得士兵险些破音,挣脱之后,故作镇定道:“来…来了半年有余,在将军帐下做事!没有将军吩咐,我…我不敢乱跑。”
宋尧将信将疑,不客气地锁住士兵的脖颈,拖着他往大帐走去,士兵呛了几声,双手扒拉着压制的臂弯,脸憋得通红。虽身份不明,但不可害及无辜,于是减弱了力度。
宋尧挟人远去,宋征舒了口气,悬着的心好不容易落下又挂起,只因身后营地入口传来几声喧闹,似是几架弩机齐发的声响,他转身就往营地入口走去。号角没有吹响,大抵不是敌袭,或许仅是误触了机关,或许是几个小贼潜入,总之不管是何事,他都该去了解情况。
半个时辰前,一个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在林间快速穿行,偶尔脚软踉跄一下,又即刻站起来,继续在夜色中狂奔,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步伐。
漆黑的外袍包裹着全身,一时辨不出性别,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过了片刻,前方终于露出广阔的视野,但谨慎起见,她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身手敏捷地爬上最高的树干,单手支撑着,向前远眺。
这次没有令她失望。远处一块空地后方,篝火通明的营地映入瞳孔,十几个黑影在营地间来回巡逻,历经多日,她终于找到营地的所在之处。她眼睛像是在笑,却又好像有泪水在打转,三下两跳落下树干,迎着营地的方向,冲了出去。
她或许是激动过度。忘了,忘了当前的境况。两国如此剑拔弩张的局势,不明身份之人突然出现在营地附近,极有可能会被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