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沈暄禾敲了敲门。
苏黎闻声急忙把手里的烟摁在地上。
沈暄禾推开门，逆着光走过去。
“很晚了，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都需要充足的休息。”
苏黎放下别在耳后的头发，企图遮挡脸上的窘迫。
她站起身面向沈暄禾，“在这里躲个清静。”
借着楼上声控灯的光，沈暄禾清楚的看到苏黎眼里的悲伤。
他指指她受伤的左手，“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用了，谢谢。”
苏黎拒绝，擦身而过沈暄禾，朝门口走去。
背后的男人悻悻然，垂眼看了看地上的烟蒂。
苏黎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苏虹正靠在陪护床上打盹。
天将将亮起。
清洁阿姨正在一处一处的做卫生，消毒水混在拖把上面，整个楼道都是呛鼻难闻的气味。
苏黎逃似的离开医院。
妈妈离开前的那几个月，她几乎住到了医院。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兼职也没时间再去。
那时候的苏永成，依旧每天留连在牌桌上，和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眉来眼去，穿梭在南巷的门门户户，完全不在意生病的妈妈。
他说，你妈就是矫情，有病就找医生，天天来烦我干什么！
苏黎心里难受得要死，还要瞒着妈妈说他只是跟牌友去吃饭了。
如果不是舅舅帮着，如果不是舅妈宽容，她的大学根本念不完。
苏黎抬头望了望，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随即低下头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这天，什么时候才会有彩虹。
沈暄禾从早餐店出来，正看到苏黎坐在路边，指尖的烟已经燃了一半。
他折回店里买了早餐，再出门时路边已经没有了苏黎的身影。
沈暄禾看着手里的早餐，微微皱眉。
“珍珍，请你吃早餐。”
“谢谢沈医生！”
沈暄禾把早餐放到护士站的台面上，小姑娘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宋主任呢？”
宋主任是苏永成的责任医生，沈暄禾不知怎的，就问出了口。
“在查房呢！32床的病人还没有交费，听说他女儿不给他治，连检查都没做！”
叫珍珍的护士小声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
沈暄禾应着，转身朝32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门口站了不少人，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阵嘈杂。
“要我说你们也别为难人小姑娘了，前几年她妈妈生病也花了不少钱，可都是她一个人还的吧？女孩子一个人赚钱也不容易，要不然你们商量商量，一家借一点，毕竟也是亲兄弟嘛！”
宋郁阴阳怪气的话激怒了苏虹，她一脸不满，“蹭”的站起来，
“宋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也是五六十的人了，去哪里借钱给他？再说了，她妈妈生病她给治，她爸爸生病她就不管了吗？钱是赚不完的，做人最基本的孝道应该有吧？你这个医生说话怎么这样？！”
沈暄禾也很意外，和宋郁做同事一年多，第一次听他说话这么嘲讽刻薄。
“说句公道话啊，你们对那姑娘。。。”
沈暄禾急忙进去拦住了还想继续打抱不平的宋郁。
苏虹炸开了锅，嚷嚷着要投诉。
“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这个不想要了是吧？”
沈暄禾指了指宋郁左胸前的工作牌子。
“这都是一家什么人啊！我跟你说，他。。。”
宋郁吐着气，正要开始说，就看到苏黎走了过来。
“宋医生早！”
“早啊小黎，吃早餐了吗？”
宋郁看向苏黎，温声笑着，气劲明显缓和了许多。
“你爸爸他？”
“谢谢宋医生，你放心，我有分寸。”
苏黎说着，看向一旁的沈暄禾，戴着口罩，只看到一双眼睛正定定的看着她。
“哦，这是沈医生，主要负责外科的临床专科实验和医疗技术的研究。”
“嗯沈医生。”苏黎看了一眼沈暄禾胸前的牌子，礼貌的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苏黎走进病房，苏虹霎时安静下来。
“晚期了就没有手术的必要了，如果你要继续在医院待着，后面的费用麻烦你自己付，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耗着。”
苏黎冷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虽然和池清河的感情落败了，但是他教给她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方法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你们也别在这里跟我扯什么血缘，我最多不让他饿着。要是心里不痛快，大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