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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君生刍(1 / 3)

“今科状元郎屈身折节为你做验尸官,严府判怎么还不情愿?”

循声望去,才道是先前就隐于人群之中的皇城司干办官宋杲。

不止严授,几乎所有人,特别是秦检一行人,都目色警惕地望向此人,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又意欲何为?

难道是为曹升的人请来揭穿他们身份的——

却见此人一时也不作它语,只与严府判略一点头当是见礼,继而便就似笑非笑地抱臂闲观。也只能按捺心绪,同样不动声色。

“状元郎崔垢?”严授低低呼唤出声来,目色转向眉目相像的另一少年,“这位不会是?”。

崔墇立时行礼报上名号,“崔墇”。

果不其然,严授恍悟而又惊诧地点点头,今日他这公堂,倒真是热闹到了极处。那身后这位,总不能是玉衡公子沈泽川了罢?转而又即否定,心中略一忖度,也即明白了这杨、苏是为何人。

其中杨者,乃是前任成皋县令杨道成;苏者,即是为现任县令苏缉。去岁那场波及荥阳三县的洪害中,杨道成为哄抢官仓粮米的饥民踩折了双腿,又为洪水卷冲至杳无踪迹死生不知。而临危受命接任成皋县令一职的,便是本要去苑陵赴任的苏缉。

而此二人,一为那‘玉衡’之弟沈潍的岳丈,一为‘玉衡’的三师兄。身为‘玉衡’师弟的崔垢,跟着此二人于县衙‘任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近些天来有关此人的纷扰言论,他大约也听得一些。心中不免疑惑,本该回乡为父守制的状元郎,这时跑到他这京兆府凑什么热闹?又细一想,大约是出于同年之情,只是他们关系不是不如何融洽么,何以掺和其中,还是搅和进这仵作勾当——

究竟是一科状元,三年才出这么一个,很难不存欣羡爱惜之意,便即再次确认道,“崔状元可还要检尸么?”。

崔垢闻言将唇轻轻一抿,脑中即时闪过来此之前他与师兄的对话,“清尘”,听见师兄这样称呼,他愕然抬头望去,对上的是一双温暖目光,及一句温然问询,“可想好了?”。他自知师兄所问为何,概若他们插手此事,少不得经手仵作检验之事,从前在荥阳时无人究问,如今他却还背着个滑稽十足的‘状元’之名,而在国朝‘以酣咏遨游为风雅,以勤恪吏事为鄙俗。’之风的浸淫下,就连躬亲推勘审鞫都会为斥之为鄙俗,何论是至微至贱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仵作行当,他若再因此‘勘尸验骨之术’而为人所知,他这本来就已狼藉至甚的名声,也就更加一落千丈了。

可,不禁想起为天子从城牒之上随手撒下的策文,以及那句“味同嚼蜡,徒废纸张!”的评断。又再想起师兄因他与天子无声的对峙,以及师兄折身捡拾策文的身影,并有意将这时机奉送到他手中。

师兄已为他做至如此地步,再是昏懦无能者,也该有所作为了。

而他所能为者,想为者,大约也唯此一道了。

正如初学此道时杨县令所言,狱讼勘验之道,其中概要不外乎,不使生者诬枉,不使死者含冤。所谓,捍生者权,替死者言。

他当时便觉,若使他余生为此而活,倒也庶几无憾矣。

之于声名,他早已无畏亦无谓,除去师兄与墇儿,其他人的看法他也并不在乎,因之坚定回道,“想好了”。

他此时略略转目看向师兄,见师兄轻轻点头,示之以鼓舞,心上也就更为安定,声色坚定道,“府判若是愿意信任崔垢,崔垢自当尽心为之。”。

既是如此,严授也再无阻拦的道理,“曹生,带他们去停尸房。”

司录参军曹升还在趁机暗观这所谓皇城司上指挥等人的反应,他本是有些怀疑这一行人身份,才令手下人去皇城司打听打听是否真有这么一号人,却在半途正好遇上为赖提点事而来的宋干办,宋干办闻意与其同来,待将己事办完以后,又叫那人不要声张,自悄声隐于人群中观看。宋干办果在退堂之时现身出语,竟道那青衣少年是今科状元,而后就无下文了,虽是奇怪二人同为谭都知亲信之人,为何却无任何近密交互举动,甚或就像是全不相识一般。但宋干办并未直言揭露,想来身份并无存疑,大概只是不和而已。

正听得府判唤他,便立时展手让人道,“请随我来”。

崔垢于相顾失色的何九、王与二人略略欠身道,“还请你二人与我同来检看,期间如有错漏之处,还请二位不吝指出。”。

那二人连道不敢,心中惴惴,跟去了停尸房。

衙隶正于停尸房内烧燃苍术、皂角以祛除其中臭秽之气,于门外等待时刻,崔垢有意与何九王与二人搭话闲聊,不出他所料,只从零星片语之中,就可想见其艰难困顿之境,也就难怪——

正在此时,从其中冲出来的衙隶,于连声呛咳之中断断续续说是已熏燃好了,崔垢便即告谢迈进。

那二人也随之进去,一时也是呛咳不止,涕泪横流,好在他们多少还算经见过这等场面,捂住口鼻勉强还能忍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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