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陶之澜,别坐那看海了,涨潮了快回来!”
听后,蹲在沙滩上的瘦小背影回过身去,湿润的额发紧贴在她憔悴的小脸上,她颤了颤唇,冲着路边打着手电筒的男孩大声喊道:“周湾,爷爷怎样了?”
“哎呦喂,你赶紧回来吧,爷爷没事。”周湾焦急地跺了跺脚。
“真的?我这就上来!”
陶之澜手提着凉鞋,前脚踩着沙粒往前跑,后脚冰冷的海水漫过足迹将其吞噬回海中。
“来,一二三。”周湾伸手将陶之澜从石头上拉到身边。
陶之澜一边穿上鞋一边抢过手电筒就开始顺着马路往前跑。
周湾指着她的背影骂道:“陶之澜,你丫的,把手电筒还来!”
陶之澜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吊带背心,在棉麻蓝黑短裤下是紧迈的双腿,海风吹起她枯燥的发丝,整条沿海公路上只有她一人拿着手电筒,也是唯一的光。
她一路朝南,在这片均为低矮楼房的沿海城镇里,一栋有十层高的哥特式教堂直立在郊区十分惹眼。
她穿过商业街道旁的椰子树林,二楼住户端着一盆水突然开窗,见了楼下女孩便道:“小囡这么晚才回来哟,快躲开好伐,水重着嘞。”
陶之澜一手捂住头顶,从楼下跑过:“谢谢您。”
她迈着大步,手背抹去头上汗水,快速地拐进一条漆黑的街中,她一抬头,远处教堂顶尖的十字架便出现在街道上空,复古的哥特式尖顶尤为引人注目。
呲——
一辆自行车猛地窜出街道,在陶之澜面前刹了一脚,拖出刺耳的响声。
“喔哟,大晚上的囡囡就不要乱跑啦。”
陶之澜点头:“嗯嗯。”然后顺着自行车来的方向又拐进了一个街道。
之后,她借着手电筒的光踩着密集的石梯通往教堂。这是方圆千里唯一的教堂——伊兰。
伊兰教堂有着大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整个建筑由无数根修长的石柱支撑,大门上方是由抽象艺术组成的琉璃玻璃窗,古老神秘加之淡金色的外表下,伊兰像是位老者百年来守望着黎明。
在教堂的附属楼里,最惹眼的便是钟楼,每到整点它便会鸣钟,教堂里外的灯均会为它暗淡十秒。
她从主教堂侧面穿过一个拱门,眼前是教堂的附属北院,她微喘着气推开门,纤细的指尖已经脱去凉鞋,院内坐在木马上的小女孩发着稚嫩的声音:“之澜姐姐。”
另一个嘴角残留着面包屑的小男孩则冲屋内喊:“之澜……”
“别喊。”
小男孩立马捂着嘴点头。
陶之澜扫视了一眼院内数十双清澈纯净的眼睛,这些孩子都静静地看着她。
她踩着“嘎吱”响的楼梯推开门,屋内灯光明暖,一名女人穿着黑色长袍,头戴黑白头巾正坐在椅子上缝补衣物,她推了推厚重的眼镜,“你终于肯回来了。”
陶之澜的目光顺着楼梯探向二楼,弱声问了句:“特雷姆修女,院长爷爷好些没?”
“你还有脸问?”
听后,陶之澜整个人一怔,她缓缓抬眸瞧着二楼栏杆前立着的男生。
男生穿着米白色棉麻衬衫和蓝黑色休闲短裤,颈脖还上挂着一串菩提子。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陶之澜反驳。
男生侧身顺着楼梯走下,而清冷的眸子也自然下垂,“院长因为你擅自出走住院时,你来看过他一次没有?院里大大小小事务你有帮他分担过一次吗?院长每年都在想着怎样向外界人士寻求帮助,让我们这些孤儿有家可住,可你呢?却想着如何与这里的一切脱离关系。”
陶之澜咬紧牙:“我不是孤儿。”
“不是?”男生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到这来?”
特雷姆立马呵斥:“潮生!别咄咄逼人,之澜她还是个孩子。”
赵潮生也觉察到语气过重,于是他扶着额头,“抱歉,话说重了。”
特雷姆:“之澜,你要去看看院长吗?”
陶之澜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出去吹吹风。”
特雷姆注视着陶之澜走出去后叹了口气,“之澜这孩子多久才会醒事。”
赵潮生透过玻璃窗,看着那抹消瘦的背影立于月光下,良久才回身上楼。
陶之澜手撑着下巴,目光停留在教堂顶尖的十字架上。
周湾用胳膊肘戳了戳她,“欸,把你的地图借我瞅瞅。”
听后,陶之澜从裤包里掏出折叠好的地图,然后沿着折痕小心翼翼地展开,平铺在腿上。
A3纸大的地图上用红笔画了两个圈,这就是他们所属城市——清源市,他们则住在离市中心相距甚远的北渔镇,他们礼拜一至礼拜五都会坐车去市郊区的公立学校上学,其余时间都会留在教堂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