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川不能喝酒，当时他只喝了一点点就搂着她睡着了。她偷偷拍了张自拍，又嫌拍得不好删掉了，后面还陆续删除了其他没照好的照片。
离开川西前，陆恒川抢过她的手机，把她手机里的照片里两人的照片删了干净，还不忘记在“最近删除”里把他删除的那几张清理得彻底。
却独独落下了冷梵之前自己删除的这张。
冷梵把它保存到单独的相册里，选择性遗忘，再也没打开过。
她忽然心烦意乱，锁上屏幕望着天花板发呆，左右翻身，又披上白衬衣，起身去外面喝水。
推开门，客厅里陆恒川站在月光下抽烟。
他穿着白色背心，抱着手倚在开着的窗边，俯瞰不远处都市的灯火，肩膀和手臂的肌肉一览无遗。
他听到开门声，回头一望，匆匆掐灭烟头，连声道歉。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恒川抽烟，他平时身上不带烟的。
冷梵不知道他还会抽烟，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不少的伤疤。
她走到他身边，抚摸他的后肩，语气又轻又急：“怎么弄的？”
温热的指尖划过皮肤，陆恒川心中一痒，捞起沙发背上的白T恤套在身上，对她笑道：“没事。”
冷梵一条腿折在身下，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说：“你从来什么都不对我说。”似是无尽委屈。
其实她是在告诫自己，别忘了陆恒川的拒绝。
烟味很快散去，陆恒川拿来薄毯盖在她身上，坐在她旁边双手交握，像是在下最后决心。
“冷梵，你喜欢我什么？”他问得好直接。
冷梵很想说“不管以前喜欢什么，现在已经不想喜欢了”，但这样伤人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问自己“陆恒川为什么让你这么挂记”的时候。
但很多时候感情的问题无法用语言清晰的表达，非要说的话，是眼神吧。
在于曼的照片中看到他手持相机时的专注与冷漠。
他站在很高的位置上评判照片的优劣，这种过于冷静的判断果决而透彻，如同神祇俯瞰人间。
她常被不熟悉的人夸赞甜美，却被熟悉的人叹息，说她“心是冷的”。无论是曾被人认为的大好前途，还是那些看上去尚可依靠的关系，一旦逾越了她的原则，便说放下就放下。
像是果断地按下删除键。
她在陆恒川身上看到了她所向往的干脆与痛快。
结果与他本人接触时，他却用一笑来化解冷梵的尴尬，事后从未提过这件事，哪怕是用来打趣。
她在陆恒川身上看到了冷漠的魅力，又在与他身上感受到了温和的美。
在相处的最初，冷梵就已沦陷。
时至今日，在她一次次告诉自己要懂得“适可而止”时，她仍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陆恒川情感上的偏爱。
“我……”冷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先问你。”陆恒川见她久无下文，开口道，“我有说过那时看到藏族男孩与你喊话吧。”
冷梵点头。
“你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不知道夸赞还是挑衅，你见男孩们跑走，你想追上去问清楚，又似乎想让他们别跑，小心跌倒。最终只是垂着头，去了咖啡馆。”陆恒川回忆道，“想表达善意，却克制着自己的念头，不恼不燥。我很想认识你。你是第一个我很想认识的女孩。”
冷梵望着他，不知道陆恒川要表达什么。
陆恒川难得有一丝焦躁，想说的话盘旋在他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他两手交握，拇指相对，低着头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口吻，“现在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有两个。”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冷梵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瞬间让她回到与甲方协商事宜的氛围。
不久前，陆恒川要与她一起北京吃午饭时，好像也是这个语气。
她惊异地发现，这或许是陆恒川很常见的一面，只是很少对她。
“你不用紧张，我希望这样能说得更清晰。”陆恒川说。
他的语速比平日快一些，疏离感更甚。
他表达自己情感的机会太少，生疏得要命，反而对逻辑来解释的直接方式更为熟悉。
“你有问过我，两年前为什么突然离开，我说我无法回答。你想知道当初我们分开的缘由，这是其一。你还想知道，这个原因是否还在影响我或者我们，这是其二。在我回答不出第一个问题时，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显然的。我分析得对吗？”陆恒川不急不缓地说。
月光在冷梵的眸中凝结出银白的光，她那双眼型周正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恒川，随后阖了一下眼睫，算是赞同。
“你的犹豫无可厚非，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我想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