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的秋夜,月光皎洁,映照得天空格外高敞。在这片漫漫无边际的穹庐下,不远处有人宴饮,有人歌舞。
月明星稀,天高地迥,秦异抬头看着苍顶寥寥几颗星,脑子空荡荡。
就像这片茫然夜空。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右肩,他向右回头,那人却从左边冒出来。
是本应该在那边篝火旁庆祝的端阳,此时却在捂嘴偷笑,得意于这样简单把戏的成功,问他:“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去那边玩?”
“你不也在这儿嘛。”秦异反问。
“我是吃过喝过从那边过来的。”
“过来干什么,那边不好玩?”
“不好玩,”端阳摇头,坐到一边的小土堆上,瞥了瞥站在两丈开外的绿蒲,抱怨说,“早知道就真的不来了。母妃知道我乱跑还把脚扭了,真的让绿蒲姑姑天天盯着我。我哪都去不了,更别说骑马了。”
“你脚伤了,还想着乱跑。”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我脚伤得严不严重你还不知道吗?”她提起裙子,扭了扭脚腕,“你看,早好了。”
“他们是为你好。”
端阳叹气,无奈何地说:“我知道。”然而没有人问她想不想要。
秦异见她一脸不爽快,问:“你真这么想去骑马?”
“想,”她摊摊手,释然一笑,“有什么用。”
不疯不狂,太阳变成月亮。
可是天上有一个不完美的月亮就够了。
分明他应该乐见其成,因为他本来就拿她的活力毫无办法,却伸手拉她站起来,给她一点希望,“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端阳收了收声音,害怕绿蒲听见,“你有什么主意?”
果然,她的热情可以轻松点燃。他靠那么近,也不害怕引火自焚,附耳轻说:“你去叫结因……”
端阳听完,震惊之余,只有一个担心,“终南……会愿意吗?”
“你应该担心的是,结因会不会答应。”
秦异预料得不错。回帐之后,端阳让绿蒲等在帐外,和结因商量。结因一开始不肯,端阳好说歹说,保证一个时辰一定回来,结因才松口。
于是端阳立即换好衣服,打扮成终南的样子,趁着夜色不明,堂而皇之跟在秦异身后,从绿蒲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直到走到无人处,端阳还有些心跳加速、不敢相信,“我们这样就出来了?”
这就是做不起眼公子为数不多的好处,没人会多在意他身边的仆从,不过她可没时间大惊小怪。秦异提醒她:“记得你只有一个时辰。”
“我们去哪儿?”分明是她要出来玩,她却抛出这样的问题。
“你不是想骑马吗?”所以他应该先去要一匹马给她。
而女子的心思总是善变的,她此时又不在乎骑马了,拉上他的手,不由分说,带他往东跑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登上一小块山坡,往下眺望,可以看到无数个湖沼,牵丝带缕,彼此相连,在月光下,荡起层层波澜。
“这是星宿湖,”端阳指着那一大片泉潦,“如果现在是白天,湖面会反射太阳的光,波光粼粼,就像星星一样。”
夜里自有星辰,湖水有知,不与争辉,所以此时水色暗沉,只与秋月两相和,但并不妨碍名字里的诗意。
不过秦异猜这八成是她自己瞎取的。
果不其然,她坐到坡上,不打自招,“我取的,好听吗?”
“说不定它早就有名字了。”秦异给她泼冷水。
“无所谓啊,它可以只是我的星宿湖。”她这样说,完全不在乎湖的感受。
所以她遭到了惩罚,忽至的夜风,吹得小公主打了个喷嚏。
秦异低头,见她揉了揉鼻子,脱下外衣,披到她身上,让她好好穿好,她却说:“我不冷的。”
相较于她自己,其实端阳更害怕秦异冻着,但是显然秦异不理会,叮嘱她小心着凉。
端阳低头拢了拢还有余温的衣服,陡然想起自己带了驱寒的好东西,在怀里掏了掏。
站在旁侧的秦异眼见端阳凭空拿出一壶酒,震惊道:“你还带了酒?”
“随手带的,”端阳扯开封布,尝了一口,心觉甚好,高举给秦异,“要不要来一口,暖暖身子。”
秦异接过小酒壶,摇了摇,还有一大半,也坐到坡上,仰天饮了一口,还没下咽,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好烈!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凑过来问,还给他拍了拍背,却也挡不住她幸灾乐祸的笑。
她故意的。
秦异擦了擦嘴角,又饮了一口,已经习惯很多,没再闹笑话给她看。
端阳确实是故意的,她知道他饮酒节制,却不是为了看他出丑,“这是武宁烧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