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真强装着镇定在一处厢房内诵经修行。
谢思安推开门,语气平静:“劳烦弘真住持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需要和您了解。”
“不了,有事你们来这找我便是。”
弘真敲木鱼的频率显示出了他的慌乱。
谢思安垂眼盯着他头上的戒疤,他笑了一声,弘真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既然弘真住持不想要这个体面,那谢某人只好帮你体面了。来人,带走。”
几个身强力壮的衙役上前,把弘真从蒲团上扯起,一人拿了比拇指还粗的麻绳给他绑了个结实。
谢思安踢了一脚木鱼,“哎,别忘了这个,拿回去给住持大人解闷。”
有衙役顺手拿过木鱼塞进弘真怀里。
弘真扭动着身子,不甘地大喊道:“谢思安,你当元莳的狗可也要想清楚,我是白相寺住持,你不看我住持的面子,也要看看白相寺的面子吧!我还是房家嫡系一脉,你们这样抓我走,以后在熠州可不好办事!”
“是么?”谢思安走过去,把麻绳绑得更结实了些,“弘真住持可说错了,谢某不过是知州府上的小门客罢了,拿的知州府的工钱,给知州大人办事。元莳只是我的前东家。还有呢,我觉得平时办事也没好办到哪里去。”
他拍拍弘真的肩膀:“谢某也是听命知州大人抓的您,还请弘真住持理解,到时候请房家高抬贵手,不要波及我这个小小的门客。”
一个衙役给弘真塞上麻布,让他安静了下来。
走出白相寺时,谢思安回头深深地看了眼这个破了一角的牢笼。
房师玄听闻白相寺二次爆炸,还使得正在寺内调查的柏奕江和一众人等受伤,也以此为由带走了弘真,当晚就携着好些珍贵药材去看望柏奕江。
然而知州府的人拦住了他。
房家成为熠州首富后房师玄还鲜少有吃闭门羹的时候,他塞银子给看门的人,让他们代为询问了好几次,柏奕江身边的人都回复不见任何人。
别无他法,房师玄让车夫驾车带他赶去了元宅。
元莳见房师玄夜访,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接待了他。
“……我想,你们年轻人毕竟感情更好,还请元老板帮忙让知州大人放了弘真住持。”
房师玄还是一副长辈的模样,元莳玩着新得的九连环玩具,只当没听见他说话。
“元小友?”
“什么?”元莳没解开九连环,随手把它放到了一边。
“元小友刚才可有听我讲话?”
元莳摇头:“晚上有些瞌睡了,还请房家主再说一遍,这次元某一定仔细听。”
房师玄压下心头的火,放低了些姿态说道:“希望元小友看在与房家有合作的份上,帮我去跟知州大人说一声,好让我把给知州大人特意寻的珍惜药材送进去。这个人情是房家欠的,日后元小友想要深入合作,我第一个赞成。”
这老妖精,还第一个赞成,剩下的不赞成不关你事是吧。
元莳别过头去翻了个白眼,转回来和颜悦色道:“不知房家主从何得知元某与知州大人交情不浅,那都是谣传呐。元某就是和知州大人吃过几次饭而已,您这要我……实在很难办到啊。”
房师玄紧紧捏着茶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混迹商行数十年,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唯独面对元莳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气”。
元莳挂着笑,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生意人嘛,谈不拢都是因为利益不够。
房师玄心中争斗了一会儿,“那……元小友到底想要何条件,才愿意帮这个忙呢?”
元莳不答,重新拿起了九连环。
屋内气氛有些凝固,房师玄连喝了几杯茶,最后吐了口茶沫说道:“只要元小友答应房某,那束定域的美人香生意一半交由你,兰石商会也会有元小友说话的一席之地。”
九连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停下,元莳解开了它。
他点点头道:“房家主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像上次那样许诺好了又反悔,只抠抠索索给了我那么点份额。”
这还是指的中秋时,房师玄答应有钱一起赚,结果只给他调了不到半车的美人香。元莳直接让人拉进了他的库房,之后见了房师玄更加顺理成章的阴阳怪气。
房师玄反而对他不够放心,拿了纸笔两人写了契约。
最后一笔落下,房师玄拿起纸张吹干墨迹,“那明日,房某就静候元小友的好消息了。”
“好说。”元莳朝他点头,起身送他离开。
望着房师玄的马车远去,元莳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
漫漫长夜,他是最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