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是被外间屋檐的落雪之声吵醒的,身为忍者素来警觉,即使非战时期他的身体纵使疲惫,神思上却会下意识的紧绷。
一夜悱恻过后,他再度睁开眼,脚边的床铺已空空。
这是阿音的坚持,那日她在纸上写道:薄妾乃为侍无名之人,承蒙家主大人临意,甚幸。为保声名,切不可同侧而寝。
她的字迹清秀整齐,又写的小小虽然在斑看来这份所谓坚持可笑傻瓜至极,但他也在那张轻薄的纸笺后阅到了一丝关切之意。
即使成为了宇智波斑这般人物的女人,她仍依旧保持着从前的谨小慎微。
“你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这是斑对阿音坚持的回答。
正想着阿音去了哪里,她的身影便慢慢映在了明纸糊好的移门上,阿音的身形纤弱不堪仿佛风一吹整个人就会被打散似的。
雪光轻漫,虽已时辰不早天色却尚未大亮,给人一种灰濛雾错之感。
斑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端着的物事,跪下身子,然后轻轻拉开移门。拉开的瞬息间,阿音瞧见了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斑。
她微讶,想他醒了怎么不发出声响,转念过后却只是浅笑起来。
她依旧口不能言,只能用动作和纸笔于她如流云玉葱般的手指来告诉斑自己的心意与想法。
斑见她身侧的那盆热水,还有一些晨起的梳洗之物便即刻明了。他也不多言,好整以暇闭起眼说道:“侍奉我梳洗吧。”
然回答斑的是一幕阿音低着秀美脖颈轻柔又卑微的颔首。
简单的洗漱后,阿音把斑推到镜前坐着,自己跪坐在他身侧开始为他整理到肩的长发。
铜镜中的两人都蒙了一层浅浅泛旧的颜色,宇智波斑若有所思般的看着阿音的面容心中不由起了一丝情绪。
镜中的阿音即便无了象牙白般的肤色,仍旧一副清婉柔弱的模样,纤细的小臂露出一截,她的眼眸看不到雨后青蓝可仍如夏日的萤光点点。
她的长发,她的身躯,她的一颦一笑都看似脆弱不堪到了极致。
阿音的美丽是无声的,如静静淌过的天光只消一眼便能让人心生怜爱,再一眼过去只想让人折断她身上的这份卑微与弱小。
可恰恰,宇智波斑就喜欢她的卑微,她的身躯,她那种只能紧紧依附于自己生存的模样。
宇智波斑的头发比寻常男子多、长且密,又十分容易炸毛故而非常不好梳理。但阿音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与小心,她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很满足这一刻。
他朝镜中倒映出的两人的身影望去,寻音脸上的满足昭然若揭,倒让斑不禁觉得她是在将自己作为一个取乐的人偶。
思及此处,他晨起还尚且慵懒的面容上逐渐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斑..斑哥——”
忽然边上来人略带窘迫的出声打扰了两人之间的温馨。
她本长于淑室,即便生活磋磨自小耳濡目染的礼仪规矩却从未忘记。即使是在置屋中的生活也夫人们教过她关于伺候女主与旦那一夜轻梦后的事宜。
见来人乃是斑的弟弟泉奈,虽是亲弟弟,之于阿音来说却是外男不可直面。她当下便拜服在地上手中捏着梳子,额头紧紧贴靠地面用宽大的袖摆遮掩住自己的全部。
——母亲曾说女子晨起姿态慵懒婀娜,最是绕人,切不可为外人见之。
宇智波斑见到阿音紧张胆颤的反应一时也微愕,但这比起泉奈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无意深究。
只是略略侧身,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泉奈可目及阿音的全部身姿,淡淡开口问道:”怎么了,泉奈。”
宇智波泉奈年不足二十,虽然也在执行任务之余被那群不学无术,整日纸醉金迷的贵族带偏过但却不像斑那么大胆,直接把女人带回家抬做妾不说,大清早还开着房门梳头。
泉奈:总觉得受到了暴击。
他面色微讪,轻咳一声,故作正色道:“国中细川氏的使者来到了族地,说有任务想委托宇智波一族代为执行,请您往前厅一叙。”
——细川?
阿音握着梳子的手不动声色的一紧。
斑颔首,应道:“我知道了,我稍后就过去,你先去厅中坐陪吧。”
“是。”一声短促的应答过后,泉奈便离去了。
直到他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阿音也没有直坐起身子。斑盘膝置于上首,逆对光影之下笼罩了阿音整个纤弱娇小的身体。
他并未多留意阿音一丝的变动,只当她还在为方才泉奈惊扰的事而羞怯着:“无事了,泉奈已经走了很远了。”
他伸出手又去轻拉阿音的手臂,将她扶起。小小女子的面上还残留一丝的惊慌,可她眨巴眨巴的眼中雨后青蓝明睿的眸色却丝毫不见畏惧。
斑不多表情只继续吩咐道:“快一些,我还要去外间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