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矛盾的是,那双眼睛里,当时更多的是空荡荡的灰暗。
就好像想要活下去只是生存本能,他本人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死因判定是脏器衰竭。
也就是说即使是现场手术移植替换所有脏器,按照赫拉斯体内衰竭的速度,凭借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回天乏术。
可依照杨祁的判断,赫拉斯昨天入院的时候明明只是受了些皮肉伤,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脏器衰竭?
回到刑侦处,一组和二组有一部分人被派去出外勤了,偌大的刑侦处比起刚才已经冷清了许多。
钟磬见霍尔还在,走到他的工位边上,问:“蒋茗的行踪有新的变更吗?”
“暂时没有,我开完会以后才核查过。”
“继续紧盯,有任何的动向立刻向我汇报。”
“好的。”
钟磬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却响起了刑远的声音。
他一如既往地端着老干部茶水杯走过来,挑眉问:“你不是把活都推给我了,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忙?”
钟磬扫了他一眼,“我说的应该只是让你临时安排。”
“要知道刚才开会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看到案宗,你也真是放心交给我安排。”
钟磬皮笑肉不笑:“要不说你是一组队长呢?”
霍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听着两位队长在自己头顶上吵架,极其且迫切地希望自己现在是个透明的状态。
可不曾想,刑远却哼笑一声,听着竟然还挺受用的样子。
钟磬被他的反应整得有些无语,险些没想把【花孔雀】的称号直接贴在对方的脸上。
“所以你刚才急匆匆干嘛去了?”
“去了趟医院。”
“什么?!”
“汉森那老家伙到底打你哪儿了?”
霍尔和刑远几乎是同时问道。
霍尔是黑人血统,噌地一下站起来别说是钟磬了,就连刑远都比他矮了半个头。
钟磬见两人反应这么大,摆了摆手:“我没事,他收力了。”
刑远上下打量了钟磬一番,确认她是真的没事,才“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盖刚才自己的反应太大,他转而问:“那你去医院做什么?”
钟磬寻思了半晌,觉得医院所见还是免不了蹊跷,需要有人和她讨论一下,于是道:“这里不方便,去我办公室说。”
-
“卡尔文·赫拉斯,B级公民,昨晚因遭遇交通事故送往医院,当时身上经检查后存在几处轻微皮肉伤。”钟磬将从系统内抽调出的关于赫拉斯的所有资料投放在光屏上,“十五分钟前,他被判定死亡,死因是全身脏器衰竭。”
霍尔:“从轻微皮肉伤到脏器衰竭?”
“嗯。”钟磬点头,继续道:“让我在意的是,死者被送入医院以后的表现很奇怪,除却神志不清、语言系统障碍,他还说了一个名字。”
钟磬将失踪名单人员的照片排布在二人面前,点着其中一个栗色长发的女人道:“蒋茗。”
刑远看着眼前两张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照片,难得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会不会只是谐音?或者你听错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单独和你们说这件事原因,我并不确定赫拉斯本人是不是和失踪案有关。”钟磬顿了一下,对着刑远说:“但我不可能听错,他来来回回只说了四个字:救、我、JIANG、MING。”
“这里还有一段录音,你们听听看。”钟磬说完,将早上从杨祁那收到的录音重新播放了一遍。
叮铃哐啷的声音响起没几秒,钟磬将录音按了暂停:“被撞出去、抢回来、变成人、消失,这些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还有一点,死者在听到护士喊他‘先生’的时候,反应极其强烈——”
她甚至有个非常大胆荒谬的想法:
赫拉斯可能并不是想要让蒋茗救他,而是想表达,他就是蒋茗。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其荒谬感甚至不亚于当时方虞对她说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可惜在断气之前,赫拉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所有的字节都是一个个冒出来,根本不知道应该断在哪里。
“你怀疑什么?”刑远盯着钟磬。
钟磬单手撑着桌子,反问:“你不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霍尔满脸糊涂地摸了摸光滑的巧克力色脑袋,问:“你们在说什么?”
刑远没有理会,而是问:“赫拉斯的尸体呢?”
“我让杨祁帮我暂时保存在医院停尸间,有需要的话,我会让罗拉申请转移。”
霍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拳头敲上了掌心,恍然大悟道:“你们是觉得这位赫拉斯先生和失踪的蒋女士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