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确实知道的不少,不过相比她置身事外的旁观,书生显然是身在其中。
据书生说,赵玉婪将清清和幻幻送回去之后,皇上和太后确实发了好一大通火。
不过放老鼠一事是幻幻做的,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霸道的全将错怪在赵玉婪身上,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待了他。
相比较起来,太后那里就没有这么好应付,这几日说是进宫,其实是跪在东幽太后的宫殿外请罪。
林不盏想起来,难怪这两日看赵玉婪的腿脚比之前还要严重了。
她握紧双拳,强压下心里的一口气,看向书生,眼里还有对他的不确定。
“既然如此,我见先生并不是那等想谋害赵玉婪的人,先生可否告诉我,你为何姓赵,和皇室又有什么关系。”
赵是国姓,书生的身份没有解开,那么他的可信度就始终存疑。
书生抬眸看向她,淡声说:“姑娘只要知道在下并不想害王爷便够了。”停顿片刻,又道,“在下也不是皇上的人。”
林不盏心里咯噔一声,如果他不是皇上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紧紧地盯着对方,书生却不想多说了。
对方拿来一瓶药膏给她,背对她道,“此药可化姑娘身上的疤,不日便是大婚了,在下先恭贺姑娘大喜。”
一副明晃晃要送客的模样。
她多看了他几眼,没有再问,拿着药膏走了出去。
待她离开之后,书生回过头,那双狐狸眼幽幽地看着门口。
……
林不盏回了自己的院子,即便最近她没有和赵玉婪住在一起,对方的房门也离她很近。
走在长廊上的时候,她闻到了一点火星子的味道,隐隐的还有些苦味。
鼻头一耸,她循着那点味道走了过去,停在一间开着窗的房门前。
赵玉婪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捂着心口,乌黑的血先是从他的鼻子溢了出来,他开始咳嗽,嘴里便也开始淌血。
乌黑粘稠的血液连成丝滴在了一个火盆里。
因为他的血液特殊,每回书生都要想办法弄点药将它烧掉。
一旁靠着一根全黑的手杖,他手肘撑着桌沿,乌黑的发松松垮垮的从他肩侧垂下,松散的领口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只来得及脱去外衫,内里还几分放松后的凌乱。
他面无表情的用指尖擦去鼻里的血,只是血越淌越多,不消片刻,苍白的指节上全是粘稠的血迹。
可他好像习以为常,他就这样孤独地坐在没有光照射的阴影里,唯一的光亮是他面前那盆将他血液灼干的火。
他一定很难受,林不盏这样想。
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指尖一片冰凉。
她站在窗外,一颗心浸在了寒风中。
她只不过病了几天而已,三天,还是四天,赵玉婪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知道书里一直写着他的毒有多厉害,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却从未真的见过他毒发的样子。
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也不是那么在乎了,只记着赵玉婪会死,他总会死。
这是既定结果,可死也要有个过程。
赵玉婪的血越流越多,鼻血和嘴里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他整个下巴,他怎么也擦不干净,于是手上也红了。
嫩粉柔软的袖子伸到他面前,并不怎么温柔的擦上他的鼻子。
“赵玉婪,你现在丑死了。”
他一怔,抬起头,看着林不盏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托着他的头,一只手用袖子帮他擦着脸上的血。
“药呢。”
赵玉婪这种情况不可能没药。
他摸上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深褐色的小瓷瓶。
林不盏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看他情况这么严重,又一股脑的往手上倒了一大堆。
赵玉婪慢悠悠地哑着嗓子说:“最多三颗,吃多了会死。”
林不盏动作一顿,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火来。
她乱七八糟的将多余的药放进瓷瓶里,留下三颗,冷着声音说:“张嘴。”
赵玉婪倒还算听话,没有反驳她。
这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将三颗药丸全喂进了他嘴里。
本来打算转身去帮他倒杯茶,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将药丸都咽了下去,心一梗,她自己将杯里的茶喝了个干净。
“看来你都好了。”
赵玉婪看了他一眼,自己用袖子将脸上的血都擦了擦。
他的血止住了,只是粘在上面乌黑的痕迹,还是看的人触目惊心。
一个人的血是黑的,看起来他就不应该活到现在。
“你应该告诉我。”她拧着眉凝重地看着他。
“告诉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