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小时前。
一艘深红色的双桅大船无声无息地在半空中潜行,它依靠昂贵的须寰石和第二世界的浮空力前进,既废能源,也废向导。
“这是浪费资源的行为。”清直端正的年轻人不禁跟同伴低声说道。
他的同伴不自在地笑着,无人应声。
趴在儿童蹦床上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杂志:
“小也哥有钱,我有能力,你两样都没有,那你闭嘴。”
年轻人被怼得一怔,想说什么,但看对方形貌年纪又皱着眉忍住了。
在泳池里挥霍体力的寸头男人哗啦上岸,水流激烈地从他精健结实的背肌中间穿过,淅淅沥沥地落回池里。
“你这样很讨人厌。”他平淡点评,囫囵擦了下身体。
“我本来就讨人厌,我也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少年笑得宛如天使降临。
他长相颇有点雌雄莫辨的中性,浑身雪色,白得发光而病态,一双赤红的瞳眸在几乎透明的睫毛下毫不掩饰轻蔑和恶意。
寸头男人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态,甩上毛巾往船舱走,却在楼梯口跟此行的中心人物打了个照面。
“你好呃……”
对方震惊地看着他的胸口,又下意识低头扫了眼,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登时涨得通红。
白化病少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嗤笑。
于是寸头男人便见身前甚至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一张脸又迅速由红转白。
太小了,他心想,一错身就绕了过去。
男人下了楼梯还能听到小姑娘软和的声音,她教养很好,再怎么尴尬也硬着头皮跟别人打招呼:
“你好,尤金。”
两相对比,他们这边的小鬼就真的很烦人了。
白化病少年尤金,不怀好意地挺起身打量他的同龄人,特别是她努力想藏进袖子里的一截针剂:
“你见到小也哥了?”
“没、没有。”少女连连摇头,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同伴走去。
尤金拉长了那格外刻薄的音调,在他的蹦床上盘起腿。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抵达11403号垃圾岛了,你得更努力些啊——”
“我、我努力什么?”少女心虚地靠着船檐蹭。
“你问我干什么,问你自己啊,你手里拿着啥?是你们伟大的归舍出产的科技狠活吗,你想靠那种狗屁东西让小也哥做你的僚机吗?哈哈哈!”
少年突然倒在蹦床上翻滚大笑,皮肤在起伏的情绪里迅速沁出了鲜明的血色,但他全不在意,笑声放纵又猖獗。
“哈,僚机,小也哥做僚机!哈哈哈哈哈!”
“不是,不是的……”
“——谁叫你去找他的?你的教养者吗?没人告诉你小也哥可能会在结合的时候割断你的脖子嘛哇哈哈哈!”
“不、不是,我并没有……我只是看兰也先生……好、好像在受结合热的困扰……”
少女语无伦次地想解释,越解释对方笑得越癫狂。
“结合热的困扰!就凭你还担心别人?哈哈哈哈哈!关你屁事哈哈哈哈哈——”
在文明美丽的归舍长大的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同龄人,不禁急出了一脑门子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位略嫌正直的青年将她拉到身后,摇了摇头,冲她无声道:
‘不必解释,这不是你的问题。’
少女咬着嘴唇擦了擦眼睛。
……
50小时前。
一行六人打算扎帐篷略作休息——在欲望号上,除了小姑娘以外,他们只允许在甲板活动,船舱内部压根没见过。
没上船前,法斯也是好奇的。
谁能不好奇欲望号呢。
然而上船之后才知道这艘大名鼎鼎的船上,其实仅有四名哨兵和一名向导。
向导就是那极不好相处的白化症少年,尤金。
寸头称自己贝系亚,外传是退役的中央直属哨兵,真实姓名不详。还有两人则接了其他任务,并不参与这次活动。
负一是船员休息室,负二及以下则属于船长兰也。
这位高塔之王凶名赫赫,别说哨兵,便是向导犯他手里也很难全须全尾。
他既不听归舍指挥,也不听中央政府调遣,能打动他的只有钱、武器和稀有的寄生型异生物。
性格放浪而难以捉摸,听闻容貌惊人,但经常以面具示外。
可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越看不到,越在意,越在意就越爱乱传。
法斯上船前已经接到不下三位数的私人委托,就看看船长的脸——看看到底是如传闻中一样美丽,还是完全相反。
对这种送上门来赚外快的机会,过于正直的青年嗤之以鼻并一一回绝,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位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