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哨兵的力量,”他那迷人又低柔的嗓音不管说什么都像淬毒的糖果,“也没有向导。”
予情耸肩没有否认,眼睛瞄着那只胳膊。
它在空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枯,断口处那些细长的筋络发出了刺耳的滋滋声,使劲地往肉里钻。
“你若是有向导,就不会如此毫无准备地靠近我。”兰也用指腹摩挲着掌中冰冷的锁链,好像那是谁的皮肤,谁的喉骨,“你还不了解你能做什么,不知道如何使用第二肉身和第三精神体。”
予情都要摊手给他看了,咋办昂,她连关于哨兵的信息都是不久之前东拼西凑分析来的,向导倒是认识俩呢,就是一个在抱头数蚂蚁,一个自身难保,而且只了解他那个时代的哨兵……光是听他稍微一描述予情就开始当故事听,他那说的是哨兵嘛,是超人。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拒绝我。”他又笑了,妖异蛊惑,仿佛意有所指。
予情毅力顽强地把黄色脑子塞回耳朵里:“咋滴。”
兰也覆着面具的脸朝着断臂侧了侧。
那只胳膊在短短的时间里已完全失去了起初的模样,像被风干的青黑鸡爪,且仍在不停紧缩,缩到筋络根根分明,皮肤撕裂骨架伶仃,全然是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样子。
“我找了很久,”他曼声说道,如同邪魔呓语,“把它砍下来封存也颇费周折……它叫青雀,是一种非常非常特殊的,寄生型异生物。”
予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只竟然还有名字的鸡爪,在男人以为她要发表什么见解的时候,她却蹭蹭地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忘使劲捧场:
“好厉害哟,用来干嘛,甩耳光叠剧痛buff?”
“……你不认识寄生型异生物。”兰也忽然轻笑了声,肯定道:“你缺乏常识。”
她能认识就有鬼了,予情死猪从不带怕烫的。
然而比起追究她身上的违和感,兰也却仿佛更执着于推销他的寄生鸡爪:
“与能成为第二肉身的异生物不同,难以独立存在的寄生型多数对持有者没有严苛的要求,因而普通人大都趋之若鹜……一只合适的寄生型比这里所有武器加起来都贵重,青雀更是如此……也更特别。”
他扬起头颅缓缓地喘息,片刻后才续道:
“青雀是,能够脱离向导,复制第二肉身,释放第三精神体的违禁品。”
予情扬了扬眉,“复制?完全复制?
他便笑,婉转又柔腻:
“可能吗?”
油盐不进的予情也笑:“那释放?释放到哪?”
男人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回答:
“现实。”
就算是在安达利亚的时代,要素哨兵的第二肉身也绝不允许显现在第二世界和浊世之外的人类社会中。
而第三精神体作为原本第二肉身的主宰,被哨兵融合后只能选择共存,居于哨兵的精神图景内,或可在向导的第二世界里活动——只剩下精神体的它们无法长期出现在纯粹的物质世界,除非有所凭依。
那么,青雀能做的两件事,每一件都在违反游戏规则。
予情:“……”
完犊子,竟然真的被他诱惑住了。
——这只鸡爪可以掩饰她不知如何使用第二肉身这事,又能逮住那个不晓得蹲在哪儿的第三精神体。
“如何?”兰也饶有兴味地低头看她又溜溜达达地靠回来,靡靡之音连绵不绝,“有了青雀,你就不必受向导牵制……哈……至于疏导,你也不需要……”
想堵住耳朵的予情:沉痛.jpg
安达利亚是不是也在暗示这玩意儿?
“最稀有”,可真是够稀有的。
予情转眼看过去,那只胳膊的皮肉早已化为齑粉,暗红的丝状物紧贴在簌簌脆裂的骨架上,越来越淡越来越细。
但是,异生物可以寄生另一个异生物吗?她的身体可不一般啊,一个怪物拟人能拟到安达利亚那种程度的向导也分辨不了——
“再犹豫……这只青雀就要灰飞烟灭了。”戴着面具的男人悠然低语。
予情猛不丁一巴掌按在他腹上。
薄而软的“缎带”夹在手心和遽然紧绷的腹部皮肤之间,蓬地炸鳞滑行。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
兰也:“唔!……”
予情:“嗷!我焯——”
这特喵是什么人间酷刑!腹肌硬不硬滑不滑啥都感觉不着!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划一道!
她光速撒手,甩着血肉模糊的巴掌,气势万钧地握住了仅剩的那根插在黑针上的指骨。
那瞬间,予情疑心自己听到了庆祝劫后余生的尖叫。
再没有寄生价值的指骨啪嗒掉在地上,残余的红丝尽数钻进了手心的伤口里。
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