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动也不是静也不是的破地儿,能不能无伤一拖一还是得打个问号的。
习惯了各种炼狱开局从无到有,突然空降一手王炸好惊奇哟,就算后面有血坑等她也不是不行……
前面不远的安向导已经率先抵达了这座玻璃桥的尽头,他蹑手蹑脚地探出了脑袋,又歘地缩回,扭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震撼。
予情便笑眯眯地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话说,这个“向导”似乎也跟字面意义上的向导不是一回事,更类似于某种能力或者属性划分,他当时能叫出这个身份向她求救,至少说明“向导”拥有一定的社会价值。但问题是在亲眼目睹她离奇的出场方式后,怎么还敢向她求救呢?
我们安向导哎,表面警惕、反复刺探,可一应言行分明就泄露出了某种耐人寻味的松弛。
——凭什么信任她,凭什么做出“她是人”、“不会伤害我/向导”这样毫无根据的判断呢,有什么能自圆其说的观点支撑着他吗?
予情一肚子兴味,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头,径直朝上望去。
嚯!
她同样快速地缩回了脑袋,眨着眼不太确定地道:“好大的蜗牛耶,好恶心耶。”
“并不是!”安平忍耐不住地呐喊,那白惨惨的脸皮逐渐透出了青绿:“先等等,让我想想,我想想……不能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到处跑……”
他的声音不低,却被消音了一般没有传出太远,听着有点雾蒙蒙的。
予情掏了掏耳朵不动如山地心道,这个第二世界,可以隐藏行迹,可以提升体能,可以屏蔽动向,还能开天眼,这不太像单纯的随身空间呢,是向导的标配吗,有点羡慕。
单从名称来判断,如果实力足够,是不是……
“——咦?这里也是第二世界吗?我们在别人的第二世界?”予情惊奇地伸出食指向下比了比。
安平抹了把脸,愈显苍白疲惫: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是我们一出生就要了解的知识啊。”
“我真的、真的是穿越来的外星人。”不是,她的真话听起来就那么像笑话吗,他宁愿相信她是怪物巢穴里诞生的人类,都不信她是天外来客,咋这可爱呢。
“……”
随便吧,累了。安平认命,尽管他一点都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做启蒙老师。
“我们在距地表一百多空尺的岛上,编码11403,我、你,还有那些……”他顿了顿,有气无力的,“我们都是来这种低空尺的岛屿淘金的穷鬼——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但是你先别说话——我实在不想解释这些破岛的历史,等平安出去了,你总归会知道的。”
予情差点笑出声:“好好,您请,您请。”
“每一座岛上都留存着失去主人的第二世界,普通人看不到摸不着也进不去,打开第二世界需要哨兵突破界壁,再通过向导的第二世界从裂缝强行介入。”安平心平气和地解释,“我做不到,我不是这么强大的向导,我的第二世界如你所见,又窄小又脆弱,只够保护我自己。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水,没有食物,还要躲避这里封存的各种第三类精神体,如果找不到夹带我们进来的那群狗东西,我们一定会死。”
予情肘支膝盖托着腮,弹出小指虚虚指向遥远得如同月亮般的洞口:
“他们在那。”
“?”年轻瘦削的男人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便露出了略显油腻的安抚笑容,“别急嘛,咱这不是在向他们前进呢么。”
“你怎么知……”安平吃惊地猛一起身,邦地撞到后脑勺又咬牙蹲下身来,“你看见了!”
“一艘在天上飞的船,”予情眯着眼慢悠悠的,“深红色的双桅帆船,龙头是很辣的双蛇尾裸女像。”
“你睡着以后它才出现,幽灵船一样悄没声地飞过——然后我们就在这儿了,被撂在屋顶上,差点嗝屁。”予情无可奈何地一摊手,顺便抬起胳膊让他看自己愈加破烂的外套,“船往洞口那边去了,我也只能往那儿去。”
安平愣了好一会儿。
“……你真看见了?怎么、怎么看见的?”
他问了很奇怪的问题,予情笑嘻嘻地拿两根手指在眼前比划:“当然是用我这双清澈的大眼珠子看的呀亲爱的,视力怪好的呢。”
“……”之前就想说了,这家伙的性格有点描述不出的……轻佻。
安平疲累搓脸,低声道:
“是欲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