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莲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大哥还是没忘姓贺的这档子事儿。
好在听这话音,似乎并非如她担忧的严重?
原本这事儿,她在好好睡过一觉后,就已想通了——反正不管那梦境是真是假,既已确定自个看到姓贺的就烦,那就直接说服家人给她退婚好了。
不过是担心眼下正风口浪尖儿,而想成功说服她老爹退婚,少不了她哥的鼎力相助。所以想着能不戳她哥肺管子,就尽量顺着毛来,这才压下来聊这事儿的心思,容后再说。
但这会被问到头上,且氛围貌似还算不错?
宋莲也没什么可犹豫的,立时就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了。
“咳咳,大哥也清楚我的性子,今日看贺公子行事,怕是我们两个实在不般配。勉强继续婚事,怕就不是结亲,而是两家结仇了。”
“所以嘛,你能不能替我劝劝咱爹,这娃娃亲就算了?”
宋莲满以为这种不躲不闪直抒胸臆的沟通方式,必会引起她大哥的激烈反应,或至少是不满。
谁知,一旁酒足饭饱的大哥听后只淡然呷了口茶,就好似十分平静的接受了她离经叛道的想法?
宋玉文对宋莲这番说辞,还真的是半点儿都不意外。且问这话的意图,大部分也只在投石问路。
所以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后,他很快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莲儿,那你想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家?”
就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但说实在的,不是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无论是才名在外,贤名在外或实干有本事的男子中,他是真没看到有哪个勘配他三妹的。
倒也不是那些男子不够优秀,或人品上有瑕疵等等。甚至在世俗意义上,他最初看中的几个人都堪称良配。
只是,因心胸与类似眼界般的,某种看待世界与人的本质的那种东西,难有人能与莲儿共鸣。
自他这小妹妹大难归来,整个人虽仿佛还似儿时般懒散随意,言谈举止间却是渐渐透出一股越来越通透与洒脱的味道了。
他还记得,那时突然有道士找上门来,第一反应就是来找三妹收徒的。他还为此担心不已,并对那老道士暗暗敌视了许久。
好在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老道虽的确是收了三妹为徒,却并没带走家里和他失而复得的三妹妹。
他也不否认自己可能是敝扫自珍。
但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偶尔都要自叹不如其眼光或胸襟的三妹。被姓贺的那蠢物用嫌弃鄙薄的目光注视时,那种心痛与不可遏制的怒火,以及随之而来的深深无奈,惋惜和遗憾。
这世道于女子不公,只认定属于女子的天地仅在后院或灶台或针线的方寸之间。
民间尚还好些,为了生存搏出一条生路的女子,尤其在商界总不算少。
可在他们这样有些名望和家底儿的人家中,就只认同女子嫁得好才算是唯一出路。
殊不知,将身家与未来系于一人之身,有多不可测又有多憋屈。
他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过不知多少那些为人称道的青年俊彦,或功成名就所谓的有识之士,在对待女子上的轻慢与随意。
甚至更荒唐讽刺的事,他还遇到过不少次,在秦楼楚馆为“挚爱”的夫人或心上人抬笔挥毫泼墨,写下感人泪下的诗词歌赋,让歌姬谱曲传唱。
有时他宴饮中微醺恍惚,想到那些得意炫耀才学的男子家中的夫人或心上人可能会是莲儿时,拳头就不由自主的紧攥,恨不得一拳打得那搂着歌姬,高声谈笑的男人一个满脸桃花开。
宋莲没察觉到宋玉文平静外表下的诸多心绪,听到这问题只好笑的歪了歪头,认真想了片刻,才玩笑般回道:
“呜,不知道。大概要长得和我眼缘儿,说话让我觉得悦耳?对方家里如何虽也十分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又一定要非嫁到人家里去。”
这话倒是让宋玉文略感意外,“难道你要找赘婿?”
“嗯,虽说咱家也不是养不起,我也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但,这真是你想要的?”
一个宁愿抛弃名声也要求富贵的势利男子,怕是连他曾嫌弃的人都不如吧?
宋莲呵呵一笑。
“谁说入赘就是没本事了?万一人家是被你三妹迷得神魂颠倒才非要入赘呢?其实,还是要看人的。当然我喜欢是最重要的,呃,起码看着顺眼吧。其次嘛,只能等见到合心意的再说喽。”
她哪儿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会是圆是扁,是胖是瘦?
在大哥无奈且嫌弃的白眼中,宋莲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咳,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找到和我眼缘儿的,难道还不许我不嫁了?自梳也好,或就留在咱宋家,我也不会吃白食的好吧!”
说到这点,她难得来了精神头。
“我记得最近一次是前年